训练结束，李欢迟迟没有离开，踌躇半响，终于站到韩东心面前。

    韩东心停下手里填写的内容，交给郭洁，问，“怎么了？”

    李欢看了郭洁一眼，郭洁耸耸肩，整理好东西，轻盈地走了。

    韩晓晓却不远不近地靠过来。

    李欢的声音有点发颤，“教练，我～们输球的话，还能进全国大赛吗？”

    “输球是很正常的事……”

    李欢松口气。

    “但我们现在输不起。”

    李欢顿时全身僵硬。

    “一场也不能输？”韩晓晓忽然凑了上去。

    韩东心大觉奇怪，这两个孩子怎么了？见韩晓晓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只好用数据说话。

    “我们现在１５胜１７负，胜率４６．８％。”

    两人点头。

    “不提全国大赛，我们按分区前八来算，往年东南区第八名的胜率在６４％到６８％之间浮动，今年赛事扩大，我们总有５５场比赛，按胜率算，我们最少获得３５胜，现在还剩２３场比赛，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赢下其中２０场。注意！是最少要赢２０场。今年打入前八就能参加全国大赛，竞争必然更为激烈，３５胜也不保险。”

    李欢和韩晓晓惊呆了，没想到情势如此严峻，数据列出来一切都明朗了，他们如何再敢输球。

    韩晓晓又是惊讶，又是疑惑，“那大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很有信心，而且还一直在为全国大赛做准备？”

    “有备无患咯！”韩东心哈哈大笑，见两人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他不笑了，“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是？这么艰难的一个挑战难道不能让你们稍微激动一下？”

    韩晓晓讪讪地说：“何止是稍微激动啊，我吓尿了都。”

    韩东心拍一下李欢的肩膀，欣慰地说：“有你们在，我很有信心！”

    李欢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韩东心欣然一笑，“放心吧。”阔步而去。

    其实韩东心的确非常有信心，用数据说话，他分析过东南区球队。照他的判断，目前东南区前四的强队胜率都超过７５％，地位可以说非常牢固，以他们的实力，接下来的赛程就算放点水也能晋级全国大赛，当然，前四之间的排名可能略有变化，看球队策略。

    韩东心觉得他们非常有可能放水，因为赛程太过紧密，到后半段为了为全国大赛保存体能，一些“无关紧要”的比赛他们可能选择让主力休息。实际上，韩东心觉得城阳高中和富云高中已经在这么做了。这两队的教练都是老狐狸啊。

    东南区目前第五到第八名的四支球队都不保险，尤其是后两名泉源高中和柱柏高中，他们压力最大，虽然当前战绩不错，但往后的赛程中却不乏强队挡道，还包括四强队伍。而紧随在他们之后，排名前十五的球队都在全力追赶。

    东南区后面四个全国大赛资格的竞争势将愈演愈烈，而苏堤高中运气不错，往后的赛程里已经没有当前前八的球队，当然并非没有强敌。所以如果一切顺利，苏堤高中有极大的可能搭上全国大赛的末班车。韩东心也不敢奢望更高排名了。

    “输不起啊。”韩晓晓喃喃地说。

    李欢紧咬牙关，半响不语。

    韩晓晓担心地看着他，李欢忽然转身而去。

    韩晓晓喊道：“喂，你要怎么做啊？”

    “还能怎么做！”李欢一双如烈焰般的眼睛瞪着前方，“不能输！”

    韩晓晓只听到前半句，后半句却听不清楚，焦虑无比，回到宿舍，脸色还是一样忐忑。

    白桦正在剪指甲，看他一眼，道：“今天你和李欢在那边说什么？”

    韩晓晓一惊，“没，没什么。”

    白桦皱起眉头，“喂，别骗我！”

    肖颖和钟志晖听他声调有异，都是一惊。

    韩晓晓想避开白桦的目光，白桦却站起来，不剪指甲了，逼视着他，“是不是李欢……”

    韩晓晓神色一急，怕他再说下去钟志晖和肖颖也都知道了，忙拉他到阳台。

    钟志晖对肖颖打个眼色，戴上耳机，肖颖不情愿地敛着嘴角戴上。

    韩晓晓将情况如实告诉白桦，包括韩东心分析的胜率数据。

    “２３场至少要赢２０场！”白桦神色一变，接着咬牙道：“不行！明天不能输！”

    韩晓晓苦笑，“当然不能输，但李欢怎么办？那些人……”

    “我不信他们敢这么大胆！”白桦的父亲是军人，所以他自小就有法律、正义的信念。

    第二天晨练，白桦冲刺跑经过李欢身边时停下，阴沉地说：“我一定要赢！”

    李欢投篮动作一滞，发觉不远处韩晓晓脸上写满尴尬看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不回应，准备投篮。

    白桦低哼一声，故意撞他一下，然后跑下去。

    李欢身形一晃，稳住，双手大力往地板砸球。

    白桦听到篮球砸地的声音，回头挑衅地看过去。

    刘炼和黄国栋注意到他们的异状，都是大吃一惊，这两人又怎么了？上次在客场大闹，这次要在主场再来一次？

    黄国栋道：“李欢，我们去器械室练力量。”

    刘炼则拉走白桦。

    韩晓晓暗暗担心，不提今晚的比赛，照这样发展下去，李欢和白桦必然有一个要离队。想想大伯费尽心力才逐渐将球队带入目前这样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却马上就要崩溃离析，他感觉好难过。

    李欢心潮起伏，眉宇间尽是担忧。白桦也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其他人？不管了，先打完今晚的比赛再说。

    五点半，下课铃声响起，苏堤高中大门口缓缓打开，密密麻麻的人流哗然涌出。

    一部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靠路边停着，三个青年男子在车门旁踮脚眺望，紧张地在人群里搜寻着，鼎沸的人声，密集的人流，让他们觉得头都大了。

    驾驶座上的人忽然探出车窗，晃着手里的手机，喊道：“老大，她们再五分钟出来。”

    三人还是不敢大意，紧盯着大门，生怕漏过一个。校门口密集的人群逐渐散去，空间显得宽松起来，三人反而更加紧张，因为还没看到想看到的人。

    几个女生混在人群里，谈笑风生地从门口出来。

    大门边一部公路摩托车忽然启动，轰隆隆作响地靠近其中一个女生。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吸引了三个青年的视线，“在那里！”三人同时惊喜地叫起来。

    韩璐冰推开蓝宸宇递过来的头盔，左右一看，说：“叫你别在这里等了，你往前面开点，我到前面再坐。”

    蓝宸宇莞尔，依言缓缓往前面开去。

    韩璐冰与同学挥手告别，俏生生地往前走去，蓝宸宇正在那边回头看她。两人都未察觉，一部面包车悄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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