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有云雾的栖霞山，晕染漫山红叶，汲汲出岫的初寒惬意，风落，枫落……

    女孩没有失言，和我并肩走在这铺满枫叶的小径中。

    风落，裙摆间，轻起的发梢，浅笑一抹拿铁香。

    宛若静谧隔世，恰似“曲径”一隅。

    女孩与我不愿打破这抹晕开初寒的安静，只是牵着手，慢步着，慢步着……慢到时间伫足，潺潺不响，枫红不褪。

    若风是一行婉歌，红叶飒飒恰似一方咏叹调；

    若风是一禅经典，红叶静落恰似一方红尘默；

    若风是一潺轻谧，红叶悄敲恰似一方醒竹落。

    “停车坐爱枫林晚……”女孩伫足在一方枫树，指尖轻触一抹红颜。

    “……霜叶红于二月花……”我轻声接下。

    “只是这枫叶的红已比下风霜后的艳色。”女孩有所轻叹。

    “我想去你的城市。”我如女孩，轻抚一叶红晕。

    “长沙……？”女孩疑惑地注视我。

    “恩，去感受下养育你的地方。”

    女孩嫣然一笑，“有什么好感受的。”

    “恩……”我轻轻搂住女孩，“我想和你一起漫步岳麓山……从青山绿柳漫步到红颜七律……再望一望霜白雪落……”

    女孩笑靥如花，轻落我怀，娓娓地呼吸声，悄入我心。

    “到时候，我们就静坐在‘爱晚亭’中，看落春秋繁花，看尽冬夏相隔……”女孩凝视着红叶一隅，“好不好……花花……”

    “恩！”我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梦寐以求的梦？

    那一刻，漫山红叶摇曳轻吟，低至山腰的云雾似触手可得，女孩扬起一抹拿铁，扑鼻而来的樱花青涩，弥漫山涧，融了红叶轻飒，沁了寒风轻瑟。

    “奈奈……”

    “恩？”

    “你是不是喜欢樱花？”

    “恩，最爱樱花了。”

    “那一定去过日本了？”

    “没有。”

    “恩？”

    女孩轻叹浅笑，风伫樱香。

    “我曾经有个梦想……”女孩娓娓叙来，“想在蜜月的时候和他一起去日本看樱花，想被他公主抱，在樱瓣飘落的树下转着……转着……转着……”

    我不响。

    女孩从我的怀中走出，指尖落于枫树，轻叹的侧脸，如画中油墨，色彩分明，寂寥惹怜。

    “终是一梦……”

    “为什么没去？”

    女孩丢下偷泣地梦，独自浅笑。

    “我们呢……只领了证……”

    “恩？”我不解。

    “傻花花……”女孩弯腰，拾起一叶红颜凝视，让我心悸的容颜，流露一丝恻然，“我和他没有办过宴席，也就是说……”

    一方叶落无声。

    “呵呵……”女孩轻笑着，无奈着，自嘲着，“除了家人，谁都不知道我们结过婚……”

    我不响。

    “那时，他没有昭告天下的勇气，却又想束缚我，怕我会离开他……所以……他和我商量，先领证，婚礼等他觉得有这个勇气了再补给我……”

    “这也能算理由？”我不禁勃然，“难怪他可以跟其他女人说自己没结婚！原来还有这样方便的做法存在啊，我真是长了知识！”

    “花花……”女孩打断于我。

    “怎么？”我略有愀然，当然不是对女孩。

    “这跟恐婚是一个道理……”

    “你……”我半愣，“你竟然还在帮他找托词……你……”我竟哑言。

    “不是……”女孩突然不敢直视我，悄然转身，“……是……”

    我不响。

    女孩突然笑出声来，“是啊，花花，他到现在都还欠我一场婚礼，你说我怎么还在为他辩解呢……”

    我不响，想要轻抱女孩却止足不前。

    “所以我和他没有蜜月，只是拿了证，只是正常上着班，只是不小心被他的牢笼困住……”

    风起，女孩抹开一缕落在唇前的鬓发，如同电影慢放的画面，深深映入我的脑海，那凄惶黯然的背影，飘落半空的发梢，轻曳的裙摆，久挥不去……

    一叶红颜终泛黄，燕过南飞，已是落叶寻根；霜降有时，流盼一隅，春眠不觉梅已落。

    “你还舍得见我。”女生杯中的红茶冒着一股热气。

    我不响。

    “就……”女生轻声一语，“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桌上摆放着腊梅几枝，散发着清香。

    “这都二十四号了，春节长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上班了，在这之前，我们都没有联系过……”女生指尖滑动在桌面。

    “我们多久没见面了？”我冷不丁地问道。

    “一月下旬有见过一面……”女生回忆着。

    “恩……”我顿了顿，“那已是去年的事了……”

    “恩……”

    “时间过的真快。”

    “恩……”

    “豆子。”

    “恩？”

    “我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零五个月。”女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都这么久了。”

    “恩，二零一三年十月认识的，我记的很清楚……”女生略有回忆的动容。

    “好像那天挺冷。”我浅笑着。

    “对啊，我又穿的少，鼻子都冻红了……”女生不经意地摸摸鼻尖。

    “那天啊，多亏了你，让我做了次英雄。”

    “噗……”女生没忍住地笑出来，“你还说呢，那天我被那个小偷偷了钱包，你上去就找人家讨要……”

    “然后我就被他和小巷子里冲出来的同伙各种恐吓……”

    “要不是我冲上去挽住你的手臂，一口一个‘老公，走吧，钱包我不要了，里面也没几个钱’把你拉走……”

    “恩……我估计就躺在医院了……”

    女生浅笑。

    我，浅笑。

    “所以，英雄是你。”我泯了口拿铁。

    “所以，老公是你。”

    我不响。

    “为什么……”

    “恩？”

    “突然间就疏远了？”

    “我该放手了……”

    “放手？为什么……”

    我不响。

    “我还没遇到爱上我的人，不是吗……”女孩些许恻然……

    “快了。”

    “恩？”女生疑惑地注视我。

    我不响。

    “奈奈的故事，我还没听完……”

    “你知道结局。”

    “和我的结局一样。”

    我不响。

    “哥哥……”

    “恩。”

    “没什么……”女生欲言又止。

    “以后，我也会很少联系你。”

    女生不响，腊梅断香。

    一抹悲伤地默然。

    良久。

    “哥哥只能是……哥哥……对吗？”女生悄抹落出眼角的冰凝。

    “恩。”

    女生终是珠落轻笑，挂满风铃的垂帘，静默无声。

    “带她去栖霞山看枫叶了？”公主笑嘻嘻地盯着我。

    “你这些消息都是哪来的？”我皱皱眉头。

    “个性签名……”公主白了我一眼。

    “……”我泯了口拿铁。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风景啊。”

    “挺美。”

    “那就是人不美了？”

    “什么意思？”

    “不然你那个性签名写的那么悲凉……”

    我不响。

    “说说呗。”公主向我挤挤眼。

    我不禁一笑。

    “我真是败给你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不然怎么叫兄弟呢。”公主阴笑着。

    我没有过多的修饰，更没有提及风景，只是将女孩没有办婚礼的事告诉了公主，公主与我那时一般，怒不可遏。

    “走！去长沙！”公主突然对我说。

    “啊？”我愣住，“去那干嘛？”

    “找那个男的啊，骂死他！”公主一脸愀然。

    “噗……”我竟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公主拂袖。

    “我这一去岂不是为难了奈奈？”

    “正好可以帮助她离婚！”

    “等等……”我发现公主的苗头不对，“你别闹了，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怎么就不容易了？哦，拿结婚证容易，拿离婚证就难了？正好没有办过婚宴，结婚都没人知道，离婚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我不响，公主的话像针，扎在我心上。

    华灯初上，霓虹背影，车水马龙，星辰一月。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有事。”

    “哦？什么事？”

    “老妈，这是我的私事。”

    “能把公主撇在一边的私事，你谈恋爱了？”

    “哪有！”我惊出一身冷汗，至少，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能说的。

    “你是我儿子。”

    “然后呢……？”我小心翼翼。

    “耍滑头的事别在我面前做。”

    “妈……哪有，你真的想多了……”

    “那是什么私事？”

    父母总是想把自己的孩子窥探无余。

    “我不说。”

    “那就别进房门好了。”老妈堵在我房间的门口，犹如门神。

    “妈！我急着上网！”

    “我不急。”

    “……”我欲哭无泪，“行，你赢了！”

    “那说吧。”

    “我交女朋友了……”

    “真的？”

    “恩。”

    “嘿，你个小兔崽子，藏的还挺深啊，什么时候谈的？长什么样子？家是哪的？准备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妈瞧瞧？”老妈如上了膛的机枪，连续射出子弹，毫无倦意。

    “妈……”

    “干嘛？”

    “您要再追问下去，您未来儿媳妇儿可就要飞了啊……”我的语气略显无奈。

    老妈终于放我一条生路，“晚点和她聊完，记得跟妈说说啊。”

    “知道啦。”我轻舒一口气。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老妈说出这一切，但我知道，这都是后话，首先，要等到女孩离婚。

    “奈奈……”我点开女孩的头像。

    “在呢，你不是去公主那儿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女孩好奇的问道。

    “恩，我突然想到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恩……”

    “说。”

    “我去找他谈谈吧……”我踌躇着将这条信息发过去。

    “找谁？”

    “杨……”

    女孩不响。

    “奈奈？”

    “你要找他谈什么？”

    “让他放手……”

    “然后呢？”

    “让他和你离婚，我和你结婚……”

    指针轻悄移动。

    “……”

    “？”

    “抱歉……也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女孩的语气让我不觉惊悸。

    “恩？什么意思？”

    “傻花花……我跟他离婚只是时间问题，就算你不出现，也不会改变，但你偏偏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了……如果你去找他谈，结果只会让他认为是因为我变心才要离婚，而你会被说成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有想过结果吗？”

    我不响。

    “就算我和他离婚了，我家人能接受你吗？我家人能忍受这样的我吗？别人怎样看我都无所谓，但我很在乎我爸妈的看法，你能明白吗？”

    女孩恰似凄惶的容颜浮现在我脑中……

    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不成熟，没有为女孩考虑一丝。是啊，到时候，离婚了，女孩的颜面在哪？我又如何能立足在她的家中？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这些……是我太不成熟了……”

    “不要说对不起……，我说了，你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没有考虑的那么全面……”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伫在字母上。

    之后，女孩如我，那晚的聊天记录止步于此，没有再多上一句。

    那是我和女孩第一次轻起摩擦，缘由我的不成熟。

    但爱情就是这样，有甜蜜就有苦涩，有悲伤就有惊喜，我一直坚信着，我和女孩的每一段不快，都会让我们爱的更为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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