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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摊牌

    雨至子时,没有要停的势头。

    临近十二点,昼夜颠倒的夜猫子们已经出动,开始风雨无阻的通宵狂欢。烧烤摊旁摆了一溜小桌,年轻人们在烟熏火燎里谈着彼此的理想和人生。

    楼心夜回宾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伞也没撑伞,一下车就套着兜帽。还不忘向司机扯了张□□,叠好收进钱包里,等着回康城连机票找杨真一起报销。

    杭大教学区已经没了人影。站在生科院楼楼下,楼心夜双手插在衣兜里,抬头仰望着熟悉、却说不出陌生的学院楼,心止如水般平静。

    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她拉低了兜帽钻进院楼,一切都还保持着十年前的模样。

    院楼一共有五层,一层是个多媒体大厅,每年的迎新晚会都会在这开。楼心夜只踏进过这里两次,一次是大一还没高翔宇缠上的时候,另一次是大四毕业,可谓是有始有终。

    从多媒体大厅后门出来,是一块极为宽敞的空地,平时供街舞社练习用。墙上贴了一圈舞蹈房似的大镜子,在院楼外头零星的路灯照射下,反射着幽暗诡异的光。

    楼心夜站在镜子前,盯着镜中一模一样的自己,目光森寒如冰。

    她朝着镜子伸出手,镜子里的她也伸出手。她笑,她也笑。指间触及的镜面一片冰凉,唯独本体才是热的。

    楼心夜倏然后退两步,将自己同镜子彻底分开,扭头往楼上走去。

    314号房间大门紧闭,楼心夜站在门口,可见玻璃天窗上有微弱的烛光在摇曳。像是在进行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仪式。

    即便过了十年,楼心夜也记得清清楚楚——314号房间是生科院副院长办公室。

    果然在推门的那一刻,高翔宇被烛光照映着明亮不一的脸,如一张挂在脖颈上的面具,狰狞骇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办公桌那头的高翔宇神色悠然。

    “我就知道是你。”楼心夜亦是淡淡道。

    高翔宇在摇摆不定的昏暗中朗笑出声,正如校庆当天他从车上喊住楼心夜,却比那时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阴郁。

    “我很开心,你的容貌、声音、性格,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不会变老——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楼心夜被恶心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漠然一哂:“你错了,十年前我只会躲着你,十年后,我会直接送你去见阎王爷。”

    高翔宇嗯哼了一声,眉眼透着笑意,像是饱含了赞许和期待。

    “这话我听很多人说过。”高翔宇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向前倾,“可他们都死了——死得四肢百骸只剩下一团渣渣,三魂七魄都不全。”

    楼心夜盯着高翔宇,如盯着一只随时可能咬人的疯|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一个月前,有位大神找到了我。他说,只要能收集到足够的魂,就能救回菲儿的性命。”

    楼心夜的眸子在暗中微微缩了起来。

    “我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是一位生科院的研究生,她平常很信任我。那天,我把她约到了实验室屋顶上,”

    高翔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始絮絮不断阐述起“罪行”来。

    “大神当着我的面抽了她的魂,放在我手上。淡红色的,轻飘飘的,没有丝毫的重量。你说,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死了连毛的重量都没有,却还要轰轰烈烈、尔虞我诈地过一生。”

    “捧着那个魂,我就想通了,人啊——他总得有个活着的价值,能为另一个生命所用,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吗?”

    楼心夜嗤地道了声谬论:“单抽一魂并死不了人,你为何要怂恿他们从楼上跳下去?”

    “不,不是我怂恿的。”高翔宇微笑地望着她,“是我替他们解脱了——”

    “我选择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有抑郁症和自杀的倾向。我抽走了她的魂,对她道,‘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吧。’她便走到了天台边。我看着她像只鸟儿一样从实验楼上坠了下去,死法是那么的美丽,却没有一丝的痛苦。”

    “看不出来啊高学长。”楼心夜啧啧两声,“你的美学还挺变|态的啊。”

    “你当然不懂。”高翔宇打鼻尖发出一声嘲笑,“像你这般冷漠且无情的人,又怎么会体会到这种解脱的美感呢?”

    楼心夜深知高翔宇三观尽毁:“行了,大道理不听,下一个。”

    “下一个是方圆圆。虽然方圆圆死得晚,但她抽魂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早。”高翔宇边说边摇头,道貌岸然的脸上浮现着惋惜之色,“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偏偏还不起裸|贷,做了那么久心理斗争,还是没熬过去,跳了。”

    “然后,再下一个是何亮。”楼心夜冷冷道。

    “是的。”高翔宇回答得十分坦诚,眉间流露出嫌恶之色,“这是他欠我的。如果不是他,菲儿根本就不会死。”

    *

    十二点的钟声如约敲响,日历翻开全新的一页。与生科院一路之隔的图书馆天台,黑色人影如鬼魅,宽大的袍子迎着风雨,猎猎而舞。

    他按着脸上的银纹面具,睥睨着万籁俱寂的杭大教学区,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高翔宇的音色都在颤抖,他痛苦地掩着面,却又咬牙切齿,力道之大几乎要把牙关咬碎。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如果不是何亮那天和我摊牌,菲儿就不会一气之下冲出去,就不会被车给、给……”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活着?!而菲儿却死了!”愈发激动的高翔宇开始歇斯底里,“都是他的错!取他一魂又怎么了?!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那又如何?”楼心夜的声音清清冷冷,“以己之喜好,断人之生死,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闭嘴!你知道被个男人喜欢有多恶心吗?!”高翔宇嘶哑着嗓子吼道,“一想到他用那种目光盯着我,我就全身发毛、反胃、想吐!!这世界本来就是你死我活,人心?可笑,这种虚伪的东西只要裹着一层皮,谁都看不出来是黑是红,你又在那装什么清高?!”

    楼心夜仿佛听到了迄今为止最可笑的笑话。她施施然一笑,用挑衅般的口吻道:“高翔宇啊高翔宇,你和你的小叔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

    话音刚落,高翔宇便从平地炸起:“别把我和高崇礼那个废物混为一谈!我才不是那种傻到断送自己性命的人!这世上只有别人死的份,从来轮不到我高翔宇!!”

    高翔宇时而淡然,时而激动;时而朗笑,时而阴婺,疯疯癫癫的,毫无理智可言。他喘着粗气,形影单只的烛光在高翔宇的火力全开中不停摇晃。

    楼心夜轻轻叹了口气,知道高翔宇已经没救了,淡淡道:“那林潇呢。”

    “林潇那是她自找的。”高翔宇邪魅笑笑,俊朗的眉眼挤出一丝狡黠,“沦陷于爱情之下的姑娘,往往才是最称手的工具。所以我将这把最合我意的工具,用在了你身上。”

    楼心夜:“我身上?”

    “是的,你身上。”高翔宇盯着烛光的目光变得深沉且贪恋,“大神说了,就差一个强力的魂,菲儿就能回来了。所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高翔宇,别再执迷不悟了!”楼心夜冷声喝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了救一个回不来的死人,害死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你是疯了吗?!”

    “不不不,我没疯,我很清醒。”高翔宇泰然道,“既然有能救菲儿的法子,为什么我不能试试呢,只是——只是需要一点点必要的牺牲……一定会成功的!”

    说着高翔宇扑通一声跪在了桌子后,露出一颗被烛光倒映成蜡黄色的脑袋,就如十年前长跪在宿舍门口那般,跪在了楼心夜面前。

    “把你的魂给我吧——就当是为了菲儿。”

    几米开外的楼心夜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带着不自量力的鄙夷,还有一股蓦然腾起的杀气。楼心夜饶有兴致地望着高翔宇,边笑边道:“既然你想要我的魂,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罢,站在高翔宇面前的楼心夜消失了。

    紧接着,满载着文件的办公桌被掀翻,蜡烛在空中翻滚几周兀自坠下,灭了。黑暗中,高翔宇像一坨烂泥巴被糊上了墙,不偏不倚撞在了一幅画上,连人带画一起滚了下来。

    不等他缓过神,楼心夜已经提着他的领口,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拎起,又狠狠摁在了地上。一来一回,身长八尺的高翔宇居然被矮自己一个头的楼心夜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果,果然我没看错你……”高翔宇挂着两条鼻血,脑子里七荤八素,还不忘沉浸在小世界中自得其乐,“只要把你的魂给菲儿——”

    “高翔宇!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楼心夜忍无可忍,“再不把林潇的魂交出来,自己去阎王殿里意|淫去吧!”

    楼心夜捏着普通人的身体,如同捏着不值一提的蝼蚁。高翔宇感受到了那股驾驭在脖颈间的杀气,慌慌张张颤声喊道:“林……林潇!快出来林潇!”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白炽灯刷地亮起,林潇从门口飘了进来。

    用飘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奇怪。那林潇本就是个魂体,来去自如。她幽幽地出现在楼心夜身后,开口唤道:“小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楼心夜转头盯着林潇的脸,语气森冷,“食梦婆,我限你三秒钟内从林潇魂体里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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