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的光纤网络虽然远不及后世先进，但在300米范围内搭建成数据吞吐量十几兆的短距骨干网还是没有什么难关可言的。

    比如目前浪潮采用多模光纤所构成的百米范围骨干网络的最大数据流量已经超过2M，虽然和后世天河系列超级计算机80G的带宽相比十分寒酸，但此时超算的巅峰运行速度和后世每秒数千万亿次相比更是龟爬都不如。

    眼下阻碍浪潮采用工作站暴力叠加方式构成超算的技术关卡，不在于光纤网络本身的流量瓶颈，而在于工作站和光纤网络的数据交换接口——大流量路由器，这东西在互联网络方兴未艾的九十年代初叫交换机也可以。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国家级骨干网络的数据流量也就在几M级别，二十年余后遍地皆是的万兆交换机压根就是科幻小说里的事物。

    由王欣带领的浪潮研发团队在一年的时间里连续数次冲击骨干级路由器失败，否则此时浪潮就可以宣布新一代超算研发成功。

    不过梁远却没把浪潮在路由器上遇到研发关卡这事儿当回事儿，只要不是纯粹的互联网硬件小白，后世共和国最顶尖的国际科技品牌——华为的大名总应该是听说过的。

    大不了让那位风华正茂的任总提前两年下决心跳楼好了，某人没心没肺的想着，港基集电在IT产业上的战线实在是太长了，就算王欣领导着浪潮搞定了交换机梁远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个项目弄去深圳的。

    当然，交换机也好、路由器也罢、其内部的核心芯片构架必须是搭建在MIPS芯片的基础之上，思科能搞定的东西梁远坚信华为也能搞定，至于打专利官司远嘉草创资金紧张时梁远都没缩过此时更不会当回事儿。

    也正是浪潮拿出来的成绩十分喜人，才导致宁雷在航空发动机问题上心痒难耐，不过唐婉翻过来掉过去的和宁雷强调了无数次，绝对禁止宁雷对远嘉的营运指手画脚瞎提建议，结果宁雷只能通过送资料、送资料、不停的送资料这种方式来婉转的表达自己的心声。

    远嘉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某些运作别说李国维，就算苏良宇等人都是一知半解半猜半蒙，李国维虽然隐隐猜测华晨动力有研发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的计划，但这种全然猜测不靠谱的事儿没必要和欧瑞阳明说。

    “我在GE刚入职时不是干过一段生产线么，老板娘对我这段工作经历十分看好，打算让我过去抓生产。”李国维道。

    欧瑞阳点了点头。

    “最主要的，还是老板娘那边的研发任务太紧，专门抽调技术人员干管理有些不划算，还不如安排我这个半吊子。”

    “什么叫抓生产明明就是华晨动力的CTO嘛，国维你倒是入乡随俗的快。”

    此时，共和国国内的企业管理还处于书记、厂长、工会主席、车间主任、班长、组长这套称呼，在资本主义世界时髦的董事长、技术总监、生产主管啥的还没登陆这片共产主义热土。

    而远嘉的人员构成十分复杂，员工大致可以分成大陆、港台、海外三个部分，在集团下属的各大企业里商飞也好、港基集电也好，华晨动力也好，基本全是各式“海龟”和国内“土鳖”混编。

    再加上远嘉这几年的企业构架一直在变动，在称呼上简直混乱到了十分。

    李远玲、苏良宇等人都是科学家的性子，对称呼这套名义上的东西压根就不在意，早期若不是梁远特意提及，苏良宇会让后勤处在名片上一直印着南湖科技园芯片实验室主任的名头，实验室主任这东西哪有港基集电首席执行官来得时髦。

    不过喜欢默默闷骚的某人对远嘉的日常生产什么的向来管得不多，随着从远嘉总部出去见世面学习的大量外派员工越来越多，结果厂长、主任、抓生产、严纪律、认真是疼爱，放松是祸害等一系列共和国特色称呼词组也被远嘉的海外员工所熟悉。

    比如此时负责文华东方酒店业务的宋晓薇，在南湖科技园普通员工都称呼为宋经理，园区的许多技术中坚依旧习惯性的称呼为宋主任，在香港则是宋总裁，如果宋晓薇去欧美地区出差名头就会换成CEO。

    李远玲让李国维负责华晨动力的所有生产，从职责上说和CTO完全符合。

    “这么大的企业、这么前沿的技术由老板娘负责研发，老板这个性可真够……”

    欧瑞阳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形容词。

    “瑞阳可别小看老板娘，国际工程流体力学，航空飞行等不少国际期刊上都登过老板娘的大作，但论科研实力海外顶尖的相关行业实验室几乎没有老板娘不够资格的。”

    “嘶～～～国维，这真的假的？？？亿万富豪找科学家当媳妇～～～这组合～～～”

    欧瑞阳又一次体会到自己在形容词上的贫乏。

    “有什么可奇怪的，严格地说老板娘瑞阳你应该见过～～”

    “这不可能！”

    李国维时不时的调侃着自己的老友，十多分钟后会议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周远航也带着孙卓霖、孟大为等商飞的大队人马来到既定的会议区域。

    “李总怎么没去老板娘那边？”

    孙卓霖知道李国维已经内定为华晨动力的技术总监，李远玲都来开会了按道理李国维应该在华晨那里才对。

    “李总打算从参考商飞的管理构建华晨的生产管理条例，学习不毕业就不能去华晨暂时我都是你们的人。”李国维笑着说道。

    华人在美国有造飞机的、有搞航电的、有研发芯片的、甚至还有摆弄火箭的，但是在航空发动机领域工作的却近乎绝迹，远嘉想引进外部的智力资源都没有下手的地方。

    鉴于现状，李远玲只能领导华晨参考罗罗已经提供的各项生产管理和质量监控，自己摸索品控体系。

    造飞机虽然和造航空发动机没什么可比性，但两者同为航空工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作用还是有一点的。

    欧瑞阳从李国维和孙卓霖两人的简短对话里倒是听出来老板娘貌似姓李，不由自主的把两人口中的李总联系在刚刚在门口见过的李远玲身上，姓李的女科学家，主管整个华晨的研发，不过李远玲刚刚介绍梁江平时早就说了老梁同志在铁路工作，这和大老板根本就不挨边嘛。

    回想着李国维这些天同自己的言谈，欧瑞阳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可逻辑上又找不出来，一时间钻进了思维的牛角尖坐在沙发上沉吟不语。

    商飞这伙人进来不过五分钟，港基集电的苏良宇、简至康、方兴东，香格里拉的鲁恒升、何云伟、张剑新，亚洲发展银行的吴浩，特区发展银行的林建，怡和的祁连山、纽璧坚、宫芸、李莉薇，丰远物贸的刘文岳、孙晶、李胜安等人再加上一大群远嘉技术、管理骨干涌进了会议室。

    一时间各种打招呼的声音络绎不绝，会议室里响起了一大片乱糟糟的嗡嗡声。

    挂在会议主持席位侧后方的石英钟准确的指向九点整，会议室里的嗡嗡声渐渐小了下来，发觉无人走上会议主持的席位，不少远嘉高管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家老大身上，性子开朗的纷纷询问自家老大啥时候出头镇压全场，会议室里私语声又大了起来。

    不提一干大会议老总笑眯眯的糊弄手下，刚刚划过12点位置的秒针还没跑过半圈，会议室的对开门被悄然拉开，三个穿着深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浅灰色高领大毛衣的少年男女拎着两个蓝色的纸箱走了进来。

    “大少，早，嘉嘉、菲菲，早。”

    一直站在门口的宋晓薇一边和三人打招呼一边去接两个少女手中的蓝色纸箱。

    “晓薇姐也早，这两个纸箱小远要带到台子上去，一会要用到呢。”宁婉嘉笑着摆了摆手。

    “嘉嘉和大少的衣服可真配。”王欣的语调很是赞叹。

    王欣属于那种特别会来事儿的职场“白骨精”，知道远嘉最大的BOSS还没进场，特意等在门口刷下脸，混个眼熟。

    虽然王欣也是创业老臣，但和苏良宇等人相比却远远不如，眼下远嘉的规模一日大过一日，不在老板眼前经常性的出没，有好事了老板哪会第一时间想起你。

    少女抿嘴一笑，虽然白皙的脸颊渗着薄薄的绯色，但那副王欣姐算你有眼光的神色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挂在小脸上，宋晓薇和王欣都对三个人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知之甚多，看着宁婉嘉的表情不觉莞尔。

    梁远倒是酷劲十足，只是和两人笑着颔首示意，空着两只手，带着两个丫头向东北角的主持席位走去。

    一路上大少大少的招呼声不断，梁远只是露出一丝阳光少年的笑意，依旧酷酷的不说话一路点头，倒是两份个丫头跟在后边替代着某人和远嘉大会议的老总们打招呼，少女清脆的嗓音转眼就统治了整个房间。

    迈过一层矮阶，梁远走近会议的主持席位，两个丫头拿着纸箱去了梁远身后，刚半蹲在地上打算拆开纸箱，结果刘飞扬和聂晓天领头嗖嗖嗖的蹿过来七、八个人过来帮忙，商飞的孟大为离得有些远起身走了一半，却发现主持席位附近都快没了落脚的地方，只能苦笑着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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