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顽固坚持下，“谈谈”的时间被定在了周五的下午五点半以后，定下这个时间，我倒是很有些快意的感觉，让你们行政人员也尝尝加班的味道。这么想着，忽然心中一惊，我怎么了，竟然会想到去虐待别人？难道自己在公司被郁闷了想办法要去郁闷别人？我深呼了一口气，放下手机，站起身来直接向楼下走去，试图通过散布来平复这种怪异的心态。

    周五下午，五点。我启动了截图软件，然后运行刚刚初步成型的战争系统，连续截了不少图片之后，关闭游戏，然后挑了几张比较好看又能体现战争氛围的图片，通过公司的内部通讯器，给全公司的人都传了一份。关机，然后跑去找林石请假，说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去——林石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这让我感到很满意，终于可以逃掉这次的会议了。

    下楼到大厅里，给京尚公司的人打了电话，知道他们的人员正在去约定的地方，我于是也朝预定的地方走去。约定的地方离开我们公司不远——他们代表公司，是有车接送的，我没车，只能步行，因此见面的地方离我比较近。

    刚刚走到志新桥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身边悄然停下，我停下来半侧着身看着车前座的人摇下玻璃窗，探出脑袋，对这我说道：“辛子非，上车。”竟然是徐蕤。随着他的话语，车的后门被推了开来，我侧身坐了进去，发现里面竟然已经坐满了不少人，带上我加上司机正好五人。随着车门的关闭，徐蕤说道：“去东方红大酒店。”

    “嗯？又是那儿？你不会是把那里当作主场了吧？”我说道，一边嗅着车内郁馥的香气，一边打量着车内的众人。为了遮盖车内塑料跟皮革的气味，车内很少使用淡雅的清香，这让我不太习惯，不过我对这种香气也说不上讨厌。跟我一起坐在后座的是两位女士，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很年轻，而且看上去很眼熟，我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把那儿当作主场有啥不好的？”徐蕤说道。

    “没什么不好的。不过觉得总在那里吃会不会觉得腻？”我转过头看着坐在我身边的女孩，努力地试图回想起她的名字。

    “不认识我了？”女孩也同样看着我，调皮地笑着。

    “呵呵……”我尴尬地笑着，“记得，你的名字是……”忽然间仿佛脑袋中什么东西被击穿了的感觉，我记起了她的名字：“……衣……”

    “衣冰！我叫衣冰，下次可不许忘记了！”在我说出她的名字之前，女孩已经抢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衣冰美眉，你好！”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衣冰主动伸过来的小手，在她手上轻轻握了下，然后转向坐在后座靠左边窗子的那位女士：“这位是？”

    “陆怡。”随着略带吴侬软语口音的好听普通话，一双白皙的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双手接过，只好再次表示歉意：“我是辛子非。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名片……”

    “那好吧，等你下次印了名片一定要给我一张哦。”陆怡微笑说道。

    我趁机打量着她。陆怡大约二十六七岁，穿着很得体的米黄色职业女式西装套裙，中长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在脑后扎了一个发髻，小巧的头颅，精致的面庞上，两道淡淡的弯眉衬托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小巧的鼻梁下是薄薄的樱唇，化了淡妆的鹅蛋形脸庞，勾勒出一个老练精明的职业女性形象。

    我微微一笑：“好，一定。”低下头看着名片上印的字：京尚公司市场部经理陆怡。我抬头抿了抿嘴唇：“你负责这次谈判？”

    “嗯。有什么问题吗？”陆怡看着我。

    “没。我感觉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我说道。

    “谢谢。”陆怡礼貌的微笑。

    徐蕤回过头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位司机，是我们的主程，苏季恒。这辆车是他自己的。”

    苏季恒朝我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说了一句“你好！”就转过头继续开他的车去了。

    “伯仲叔季，您排行第四？”我问道。

    “不，我是独子，下面还有个妹妹。”苏季恒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

    “那？”我奇怪道。

    “没啥意义，表示季节而已，如果你硬要弄清楚的话。”苏季恒淡淡说道。

    “你们不是公司派车吗？怎么开自己的私车过来？”我向徐蕤问道。

    “参与的人多，有五个人，加上司机的话，一辆车装不下，所以只好征用了老苏的车。”徐蕤解释，“这样司机不用跟着，正好一辆车。”

    在与徐蕤天南海北漫无边际的聊天中，小轿车很快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东方红大酒店。看来京尚公司对这次会谈很重视，已经提前订了一个包间，在跟门口的迎宾小姐打了个招呼之后，立刻有穿着旗袍的美眉带着我们走向包间。

    “喝点什么？龙井还是碧螺春？或者其他的什么？”在各自坐下之后，陆怡象个主人一样问道。

    我停止了根徐蕤的说话，转过头看着陆怡，忽然发现我很失礼——我几乎没有参加过商务谈判的经历，因此对于应该注意的礼节什么的完全忽视了，这个发现让我感觉很窘迫，我坐正了身体面对着陆怡，想了想，说道：“来壶菊花吧。”虽然龙井或者碧螺春是很有名的茶叶，而且我从来没有喝过也很想喝，不过长久以来的习惯让我选择了对身体最有益的一种廉价茶水。毕竟谈判是要说很多话的，菊花的润喉作用还是很不错的。

    “润喉的话，这里有很好的药茶，要不要来一杯？”似乎对我的选择不满，徐蕤说道。

    “嗯？”我转向徐蕤。

    “我们这次的费用公司可以报销的，所以你不用给我们省钱。我很想喝碧螺春，老实说我还没喝过呢。”徐蕤眨了眨眼，笑道。

    “那你们安排吧，我无所谓。”我说道。

    “那来壶碧螺春吧。”陆怡很快做出了决定，然后拿出了公文包：“我们吃饭之前先把事情定下来吧。”

    “这次就要谈定吗？”我问道。

    “不一定。”

    我心里大概有了个底。就是看双方的条件差距了。如果我的要求比较高，那他们可能要回去请示了才能决定，如果双方没啥差距，那么这次就基本上可以定下来，下次就可以签合同了。

    “那我们开始吧。”我说道。老实说我对这个谈判持无所谓的态度。《反射》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卖的，能挣多少算多少，所以对方开多少价格我都无所谓，纯粹是额外的收入，不过我不想做太多额外的工作，所以要是对方要求的条件太多，我也只好提一下价格了。

    “这是经过我们研究之后决定提出的条件，请您先过目。”陆怡双手递过一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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