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联系了徐蕤，问他是否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然而徐蕤也不知道，不过他答应帮我问问看。我却不报太大的指望。我在家里玩《问鼎》，如果我不主动告诉别人，就算是天天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也不会知道我在家里干了些什么，在游戏里面认识了哪些人……

    随着战争系统的完成，我又开始变得无所事事起来。Beta版本剩下的工作我插不上手。我想让自己再次麻醉在YY小说中，却发现原来就只能勉强看下去的小说，现在看一眼就会感到厌烦，甚至会变得烦躁，火冒三丈。那些YY小说本来无论从架构、情节还是文笔甚至包括作者的人品都很有商榷之处，在我这种人，如果不是心情十分悠闲的时候，还真的是很难看得下去。

    百无聊赖之下，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起公司当前的境况来。月底要出Beta版……然而离月底已经只有一个星期了，而整个项目要出来，该完成的子系统，除了我负责的战争系统之外，好像大部分都还没有出来。仅仅是重新制作的世界地图、场景等美术资源，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完成，而公司到目前为止的制作状况，依然是一片混乱。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版本，如何才能完成。

    周云已经确定要走了。很难得的，周云找到我主动告诉了这个消息，并且告诉我他准备离开的日子就是这周末，也就是这个月底。我看着他，无言。随后周云又告诉我一个消息，他提名让我接替他的主策划职位。我心里冷笑，策划总监我都做过，虽然只是三千块钱月薪的，不过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比那些拿上万月薪的策划总监差，我会在乎这个主策划的位置？而且，在这个公司里面，很明显主策划的地位不够，不能形成足够的权威来进行小组架构的改革和整合。这个项目的Beta版本想要出来，不进行彻底的整改是不可能的。我的目标是超越主策划之上的策划总监——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坐上宋诚的位子。不过无论如何，宋诚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两年了，就算没有任何成绩，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的错误，想要林石把他撤下来换上我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别人也未必会服我，所以对我来说，最好的位置，应该就是策划总监了。不过心里这么想着，我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随意问了一下他可能的去向，表示了一下离别的情谊，然后就结束了这次谈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这么虚伪的时候，忽然想起不知道在那本书上或者论坛上看过的一句话：当男人开始变得虚伪，就意味着他已经真的开始成熟了。虽然我不太同意这句话所表达的内容，却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有道理。周云要走了，我再怎么样也不好在这最后的关头拉下脸来骂他如何如何。只是心里的那份淡淡的悲凉感觉，却又深了一分。

    白天开始在公司按照我的方式，把整个项目划分为若干个子系统，然后对每个子系统开始评估优先级和完成度，这样下来，倒也安稳的过了两天的时间。只是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开着《问鼎》等待的人却总是不来，无奈之余，把《反射》调出来，按照京尚的要求开始制作动态链接库，无形中竟然也把那种难过的心情减轻了不少。

    周三。东方红大酒店。我再次坐到了包厢里面。只不过这次徐蕤和衣冰没有来，来的是苏季恒和陆怡。还有一位中年女士，应该是出纳，却没有告诉我名字。不过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了。

    我仔细地看着合同样本，意外地发现，包含了源代码的《反射》系统，定价只是一万元，而不是我们上次商定的三万元。

    不过这次无论我如何努力，陆怡也不肯把价格提上来。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个价格，如果你不肯卖的话，那么你就不必卖了。”也许对我跟陆怡的谈判感到厌烦了，苏季恒忽然出声说道。

    “哦？”我说道，难道他们找到替代品或者自己开发出相应的算法来了？

    “我们的程序员已经实现了AI的通用算法，所以你的那个《反射》对我们来说不再有必要了。”苏季恒说道。

    这么快就弄清楚了AI的数学模型？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真的弄清楚了AI的数学模型，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向我购买《反射》了。他们这么做……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们跟踪调试了我的程序，弄清楚了我使用的数学模型！我忽然后悔我为什么不仔细钻研一下加密算法。就算是自己不会加密算法，从网上下载一个偏门的加密软件对我写的《反射》哪怕做一个简单的加密也好。

    “是吗？那恭喜你们了。”我说道，竭力平息心里的愤怒。

    “对不起，这是我们公司上面的意思。”陆怡说道，语气里有抱歉的意思。

    我冷着脸，目光在眼前的三个人面上扫来扫去。从出纳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而陆怡脸上则有着一丝歉疚，从苏季恒的脸上，我竟然隐隐看出一丝得意的表情，那种居高临下的眼光，令我很不舒服，几乎当场发作起来。换了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被欺诈了的感觉，是绝对不好受的。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脑袋里急速的思考着对策，怎么办？签？不签？不签的话，我可以跟他们打官司，可惜……我只有一个人，没有经理人，没有证人，甚至没有公证人作为见证。官司我是肯定赢不了的。签的话，起码我还能得到一万元钱，在公司两个月没有发薪水之后，这一万元钱对我来说也变得相当重要了。毕竟我还要活下去。

    “好吧，我同意你们的报价。”在愣了足有五分钟之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合同一式两份，各自签上名字，然后我把一个小小的U盘交给他们，苏季恒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把里面的内容拷贝了一份，然后随着合同，我得到了一张一万元的支票。

    在这种愤怒的心情下我居然很平静的完成了跟下来的饭局，而且吃的很饱。我面带微笑和陆怡讨论《问鼎》里面的问题，而对苏季恒压根就没有搭理。

    饭毕，起身出门。

    “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要分手的时候，陆怡说道。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慢慢回去吧，今天晚上空气不错，好久没散步了，我慢慢走回去好了。”我微笑着说道，发现自己虚伪的功夫越加精进了。

    “对不起……”陆怡说道。

    我忽然转过身面对着陆怡伸出手：“不必，说实话，我应该谢谢你们。”

    “嗯？”陆怡疑惑的道，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

    “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微笑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是没有办法用钱来衡量的，谢谢你们。”说完，我转过身，再也不看他们，用一种悠闲的步态，缓缓地踱向酒店外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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