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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诉衷情

    两日后,傅昊堂从汴京归来。

    风尘仆仆的他一进门,就听说了水嫣然进府和裴夙雪坠湖这两件事,又听说后者已经清醒并无大碍,他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沐浴更衣、洗去一路车马劳顿之后,叫人把水嫣然请到了他的阅风居。

    “你回来啦?”

    水嫣然推开虚掩的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负手立在屋中的人,小小地吐了下舌头,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问道。

    “我再不回来,你就要把我这傅府给拆了!”傅昊堂转过身,不悦地看着她。

    “哪有这么严重?”水嫣然心虚地垂下眼睑,“我也是难得才回来一趟好不好?都是你,你要是带着我去汴京,我就不会在府里呆得太无聊,也不会想到跟她开这种玩笑了。”

    她说得振振有词,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他身上,傅昊堂懒得与她计较,撩开衣摆在对面坐下来,“你无聊?怎么,玲珑坊关门了吗?”

    “你少咒我!”水嫣然闻言抬起水眸,不满地瞪着他,“坊里生意好得很,我只是……只是不想见那个怪人,所以才暂时回来住,等他走了之后再回去。”

    “你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躲着他?”听完她的话,傅昊堂微微皱起眉头,“依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呆在玲珑坊那种地方抛头露面,既然他对你有意,倒也是段不错的姻缘,不如……”

    “我不嫁!”不等他说完,水嫣然就急忙打断了他,“你就知道急着把我嫁出去,那你自己呢?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放着端庄淑良的徐家小姐不娶,整天跟一个假小子厮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人家小姑娘的心思很好骗的,到头来还不是要我帮你?”

    她的话令傅昊堂的眉头又深了一分,“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水嫣然端起手边的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这才接着说下去,“说你是我的,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叫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对你有什么痴心妄想,还说……”

    “啪”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傅昊堂收起拍在桌上的手掌,冷冷地开口:“嫣儿,你平日怎么喜欢胡闹,我都由着你,可这次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她又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

    那一掌是他含怒而发,水嫣然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傅昊堂,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冲我凶,对我拍桌子?”

    傅昊堂滞了一滞,“她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是什么?她又不姓傅!”话一出口,水嫣然便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等到自己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这才接着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紧张她,否则那天晚上看到她在玲珑坊外面被人欺负,也不会走得那么匆忙;那她呢?她紧张你吗?她在乎你吗?如果不试探清楚,我怎么可能放心地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

    听完她的话,傅昊堂沉默了好一会儿,“就算她对我有意,我也不会跟她有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这番话出乎了水嫣然的意料,“为什么?”

    “不为什么。”傅昊堂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她多做纠缠,于是岔开话题,“等下随我去跟她道歉。”

    “道歉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水嫣然趁机跟他讲条件,“什么叫就算她对你有意,你也不会跟她有什么?你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的步步紧逼令傅昊堂面露难色,“嫣儿,别再问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水嫣然却不为所动,思绪辗转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啊,你该不会是打算这辈子都不成亲了吧?”

    “没错。”既被她拆穿,傅昊堂也不再回避,如实地答道:“我不想我们家,再出现第二个傲君。”

    “傲君姐?”水嫣然不解地眨眼睛,“你成不成亲,跟傲君姐有什么关系?”

    傅昊堂喝了口茶,目光缓缓地移向门外,“我们的命都是阁主的,将来不知道哪一天,我也会跟大哥一样殉职,到时候她会如何,看看傲君就知道了。这么多年,傲君始终守着那一方客栈,一天天地熬日子,我怎么忍心让一个无辜的女子,为我陷入同样的境地呢?”

    “大哥那是意外,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水嫣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再说,你不是大哥,她也不是傲君姐,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你怎么就能肯定会步上大哥的后尘?这世上哪儿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傲君姐对大哥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可是如她那般痴心的女子,整个世间又能找到几个呢?我自问做不到,你就那么有信心,她会为你,说不定你刚一出什么意外,她就哭着喊着要改嫁呢!”

    最后一句话听得傅昊堂哭笑不得,“你呀!”

    “我又没有说错,也会有这种可能不是吗?”水嫣然一边说一边拉着他起身,“别再那么多顾虑了,你是个大男人,做事不要这么磨磨唧唧好不好?”

    “你要带我去哪里?”见她拉着自己朝门外走去,傅昊堂不解地问道。

    水嫣然回头冲他美美地笑了一下,“你回来后应该还没有见过她吧?我陪你去看看她呀,快点走吧,你不是还要我跟她道歉的吗?”

    两个人一起来到只隔几间屋子的漱月斋,一见到他们进门,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纷纷退了出去,而原本靠坐在床头的裴夙雪,身子像条小鱼般往下一滑,缩回到了被子里,甚至还拉过棉被盖住头脸,不打算搭理他们。

    傅昊堂在床边坐下来,伸出手拉开她头上的被子,“你的病还没痊愈,小心闷着自己。”

    “不用你管!”裴夙雪推开他的手,嗓音里有着浓浓的哭意,“我想回家……”

    “好,回家。”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傅昊堂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等你病好了,我就叫人送你回家。”

    听到他这么说,裴夙雪不但没有半点开心,小脸儿上的神情反而变得更加阴晴不定,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倔强地死咬住下唇,这才没有让它们流出来。

    她低着头不说话,傅昊堂亦沉默地看着她的发顶,一时之间,整个漱月斋陷入了水一般的寂静中。从一进门就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水嫣然,见状轻咳了一声,开口:“既然你们两个都没话说,不如先让我说两句吧。”

    直到她开口,裴夙雪才察觉到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又低了下去。

    水嫣然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我二哥叫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二哥?这句话勾起了裴夙雪的好奇心,一时也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将满是疑问的目光投向坐在身边的人。

    傅昊堂点点头,“她就是我妹妹。”

    “她是你妹妹?”见他也承认,裴夙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是你妹妹吗?亲妹妹?”

    “如假包换。”水嫣然笑着接口。

    尽管得到了两个人的肯定,裴夙雪似乎还是不太敢相信,美眸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许久才轻声道出心中的疑惑:“那为什么……你妹妹长得比你好看这么多?”

    听到她的话,两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傅昊堂神色不变,只是微抿起了唇;水嫣然则“噗”地笑出声,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费了好大力忍住笑,她这才有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长得比较像我们的娘亲。”

    “哦。”裴夙雪点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

    她是个直肠子,脑子里永远只想一个问题,所以好不容易把“他们是亲兄妹”这个问题弄清楚之后,她才想起另外一个疑问:“那他为什么叫你跟我道歉?”

    “因为我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水嫣然小小地吐了下舌头,“我会那么说,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喜欢、多在乎我二哥,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他伤心得去跳湖!”

    “跳湖?”裴夙雪眨了眨眼睛,看看傅昊堂又看向她,“我没有跳湖,只是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想回头却不小心踩了空,这才会落水。”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了水嫣然,她原本还因此心存内疚,却没想到事实的真相会是如此,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并没有试探出她的真心?又或者,说明她对二哥的爱,其实并没有那么深?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傅昊堂淡淡地开口:“嫣儿,不许再闹了!”

    “好,我不闹。”水嫣然低头理了理袖子,站起身,“我回玲珑坊了,你们的事我不会再管,好自为之吧。”

    她一走,只剩下两个人的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不已,裴夙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拉开与他的距离,“你……我……”

    “有什么话,等你病好了再说吧。”傅昊堂一边说,一边拉起锦被覆在她身上,“大夫说你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嗯。”

    这次凌殇阁之行,傅昊堂获悉了更多关于宝物的事。原来,阁主要他寻找的这三件东西,除了本身就是旷世的奇珍异宝之外,竟还与一笔传说中被埋没了千百年的宝藏有莫大的关联。而那个不知名姓的女子,更是开启宝藏的关键,怪不得阁主命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后这两样交差!

    可是转眼间过去了大半个月,收获却是微乎其微,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借着上次箫逸留下来的令牌,动用了凌殇阁最隐秘的力量——“血衣”,希望能尽早完成任务。

    沐霜园。

    傅昊堂负手立在湖边,黑眸凝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气里明明没有风,可湖边低垂的杨柳枝却不知为何,突然轻轻地摇晃起来,树叶一阵沙沙作响,他身后便多了两个黑衣人。

    “堂主。”

    “两位辛苦了。”傅昊堂转过身,凝眸望着出现在身后的人,“可是事情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口的是左边的黑衣人,“我们查到,紫赫族三件稀世珍宝,历来都是由萨汀、牧勒和格娜三个家族世代保管,而萨汀和牧勒两个家族早已灭绝,这也是为什么白玉麒麟和碧血鸳鸯锦会流落民间;至于龙璇玉佩,既然到处都找不到它的踪迹,那我们推测,格娜家族很有可能还有活着的后人。”

    “可有查到他们的下落?”

    “还没有。”这次,换成了右边的黑衣人来回答他的问题,“紫赫族早已在几百年前被灭,侥幸逃生的族人繁衍至今也已有数代,怕是早已更名换姓,我们还需要点时间再去查访。”

    他的话很有道理,傅昊堂略微沉吟了一下,点头,“多谢!”

    “堂主客气了。”两人毕恭毕敬地冲他抱起拳,“以后若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们会随时通知堂主,告辞!”

    话音刚落,他们的身影便像人间蒸发般,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湖边的杨柳枝依然安静柔顺地低垂着,空气里嗅不出丝毫波动,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从来不曾发生过。

    傅昊堂又在湖边站了片刻,抖抖袖子准备离开,不料一回头,却迎上了一双含着三分怒气七分委屈的美眸,“雪儿?”

    “少爷,奴婢已经告诉阿雪,你要一个人在这里想事情了,可是她一定要见你,奴婢拦不住……”与她一同到来的锦儿慌忙解释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傅昊堂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示意她先离开,这才看向执意要见他的人儿,“找我有事?”

    裴夙雪瞪着他,不语。

    自从她病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再让她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她有好几次都想问问他为什么,可他从汴京回来后,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每日里早出晚归,连见上他一面几乎都成了奢望!

    在见不到他的这段日子,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从清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起,她的脑子便被他充斥着,无论用膳、做事还是与其他丫鬟闲聊,抑或是独自一人发呆,他的身影都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也不愿去想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她只知道若再见不到他,就真的要被心中恣意蔓延的思念逼疯了!

    所以一听说他今日难得没有出门去,她便不顾一切地跑来见他,就是想亲口问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要如此对她?

    “雪儿?”见她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美眸中渐渐浮上一层雾汽,傅昊堂微皱起眉头,伸出手欲为她拭泪,“发生什么事了?”

    裴夙雪握住他的手,美眸含泪凝睇着他,良久才轻声启口:“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好不好?”

    她的手很冰,口气中是无法抑制的轻颤,傅昊堂心口一窒,下意识地握紧她,“没有,你没有做错。”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了?”话里有着明显的哭意。

    “我没有不理你。”傅昊堂轻轻抹去她脸上滑落的清泪,“阁主交代我在一个月之内找到最后一件宝物,所以我最近起早贪黑都是在忙这个事情,并不是故意不理你,别哭了。”

    “我不信!”裴夙雪拨开他的手,委屈地扁起小嘴儿,“你以前无论怎么忙都会带着我,可是去了一趟汴京之后,你却变了,变得不再让我跟着你,这不是故意要躲开我,是什么?”

    她说着话,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傅昊堂无奈地看着她,“雪儿……”

    “你先听我说!”裴夙雪用袖子抹了抹脸,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小孩子,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说这种任谁也不会相信的谎话,来哄我开心。”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怪你。可是你能不能,”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泪水哽咽住喉头,轻咳了几声方能接着说下去,“你能不能让我继续跟在你身边?就当我是你的随从也好丫鬟也好,只要能让我每天、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好不好?好不好?”

    “雪儿,别再说了!”看着她越来越低的螓首,傅昊堂忙出声阻止她说下去。

    裴夙雪的泪不住地往下流,哭得几乎站都站不稳,可小手却依然牢牢地攥住他的袖子,“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雪儿,别这样。”傅昊堂用手臂撑住她瘫软的身子,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不值得你为我如此。”

    “我不听、我不听!”裴夙雪双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想永远地跟你在一起,别的事我通通都不在乎!”

    傅昊堂扬起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傻丫头,你知道永远有多远吗?”

    “我……”不防他有如此一问,裴夙雪滞了一滞,摇头。

    “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傅昊堂说着,黑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曾经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侣,他们两情相悦、恩爱非常,发誓要厮守到永远。可是就在他们拜堂成亲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婚宴当晚突然出现刺客,那男子为保护他的救命恩人,挺身而出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剑,却也从此抛下了他没拜完堂的新娘子;男子去世后,那个女子便回到了他们初识的地方,几年如一日地守在那里,虽然她从来都不说,可是认识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过得很不开心。”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永远,人生在世也不过数十载,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十年,尚且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相伴到头,更何谈遥不可及的永远呢?”

    直到他的故事说完许久,裴夙雪才仰起脸轻声问道:“所以,你只是怕不能一辈子都陪着我,而不是不喜欢我,对不对?”

    “嗯。”傅昊堂苦笑了一下,“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也会像故事中的男子一样,为了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你,与其到时候惹你伤心,不如趁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腿上便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裴夙雪怒目瞪视着他,“你听好,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所以不要再拿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做借口躲着我,听到没有?”

    “要是我死了呢?”

    裴夙雪浑身一震,飞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那我就跟你一起死,反正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

    怀中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傅昊堂伸手抱住她,抿嘴默然。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以她的性子,万一有天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必不会像傲君那般苦苦痴守,而是会与他一同赴死,他不愿意见到的。

    “喂,说话呀!”裴夙雪用手捅了捅他的腰,“考虑得怎么样了?”

    傅昊堂回过神,抬手轻刮了下她的俏鼻,笑答:“既然都有人愿意陪我一起死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你是答应了?”裴夙雪望着他,美眸笑得弯弯的。

    虽然心中仍有所顾虑,可一想到她哭得几乎昏过去的可怜模样,傅昊堂便再也狠不下心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不回答,裴夙雪就当他默认,嫣然一笑,她抬头印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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