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少爷回去的时候，刚好是金织在侍候三夫人；三夫人知道少爷要快回去了，就让金织去把厨房的饭菜都端来，打算跟少爷一起用饭；没想到，金织知道门口的时候就撞到了三少爷，三少爷当时也是阴沉着脸，用冷的渗人的声音让金织下去，而且还不让她在回去。金织从来没有那样的少爷，险些下的哭了出来。

    听她们说，金织昨晚回去的时候都是傻愣愣的（谁说的！谁说的！她是在想事情好不好谁傻愣愣的了……），大家问她也不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一个劲儿的说着‘少爷好可怕，少爷好可怕！’然后，文院你的丫头们，都人心惶惶的在后院徘徊，担心少爷会欺负三夫人，最后还是粉儿和彤儿两个丫头装着胆子，偷偷的跑到前院的查看情况，结果……”

    一说到结果，玉簪又停下了，抿着嘴，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你这丫头，结果什么你倒是说啊！”

    本来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谢氏犹如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下来，偏偏这丫头有在这种关键时刻停了下来，急的想热锅上的蚂蚁。

    “哎呀！王妃还是我来说吧！你看玉簪说起来真是急死人了！”玉珠是个急性子，看到玉簪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不住往头顶上冲。

    谢氏点点头同意玉珠的说法，这玉簪说话还是有趣的紧，半天没将话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让人好生郁闷。

    “后来粉儿和彤儿去了前院，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反应，她们刚刚想松口气就听到夫人的大叫声，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夫人在骂少爷……因为，夫人被少爷，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

    谢氏愣了一下，不该相信这事回事自己那个一本正经的儿子做的事。

    不过，这事不敢相信归不敢相信，只要想到，钱墨墨那骄纵丫头被打了一顿屁股，还被自己的丫头把自己当成笑料传遍了全府，她心里就乐，这丫头，还没有什么能制得住她，这回闹得人尽皆知，也算帮她报了那日她在雅苑戏弄她的仇。

    “娘！什么事让你笑的这么开心啊？”

    方镜舞老大远就感受到几人的喜悦，忍不住朗声询问。

    这阵子谢氏对她改观，她亦放的开了些，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够像钱墨墨那般笑闹不忌，但是已经比从前好多了，至少做到了‘敢言’！

    “大夫人！”

    几个小丫头闻声施礼，为方镜舞搬来小凳子。

    “今个儿怎么来了？”谢氏细声问。

    对于这个江湖侠女出生的大媳妇，她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不过从这阵子处理府里的事务来看，倒是个会处事的料。身为徐府的当家主母，处事自然是要圆润光滑张弛有度，她以前以为江湖女子定是冲动惯了，还有些不放心把徐府就交到她手上，现在看来，她的担心的都是多余的，这媳妇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既有江湖儿女的豪气，又有主母该有的娴熟温和，是个难得的贤内助。

    “今日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您这阵子也不让人请安，我陪着您的时间也就少了，难得今日得空，就来看看。”

    说着敛下目光，持绢轻拭香唇。

    谢氏顿了一下，嗑上眼吩咐道：“玉珠玉簪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你们大夫人好些时日不曾好好聊过了，今日她得空了你们就别再旁边打搅了。”

    “是！奴婢们这就下去，王妃和夫人聊好了，叫一声便是！”

    主子下令，两丫头自然不敢再去讨价还价，两人一前一后的就离了去。

    确定两人走远，谢氏侧侧身子，还是半磕着双眼，以手支头：“什么事？说吧！”

    淡淡的嗓音回荡在空气里沾染了初春暖阳的气息，变得有些慵懒。

    方镜舞站起来走到谢氏身后，为她捏着肩膀：“娘为何知道镜舞有话要说？”

    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自己有事之内的话啊？她婆婆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谢氏牵牵嘴角：“大媳妇啊，老婆子我虽是女流之辈但是见过的人走过的路，不必那些男子少。这么多年徐家上下都是我当家做主，你说我要是连这点都看不清楚我还能操持这么大一个家吗？”

    方镜舞无奈摇头，自己还真是蠢，怎么忘了她婆婆是什么人！有那样厉害的公公在，她的婆婆又怎么输于人后！

    “娘既然开口问了，那媳妇也就直言了，今日媳妇有一事想向娘问问答案。娘可还记得，墨墨大闹雅苑的那天晚上，您让我去查府里那个多事的丫头？”

    “知道人了？”

    这事怎么能不记得？她徐府里可不需要这样的大人物。

    “已经查到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说吧，我到想看看这个无事生非的丫头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依旧温吞的话语中多了些狠戾。

    方镜舞抿抿唇：“其实这丫头，娘很熟……就是，琦涵身边的湛儿。”

    谢氏双目倏地睁开，眉头挽了个结。

    “湛儿？这么会是这丫头！”

    她还以为这么大胆的人应该是她身边的人，真没想到会是湛儿！

    “是啊，当时媳妇听到的时候就跟娘一样难以置信，可是，媳妇已经盘问过那日当值的所有侍卫，他们都异口同声的指明了是湛儿，其中与湛儿共犯那人还说过，当日打发了钱府来的下人之后，湛儿还给了那人十两银子作为封口费，只是，那人没想到墨墨会对此事疑心。”

    “你打算怎么做？”

    “媳妇请婆婆定夺！”

    谢氏起身，走到那棵含苞待放的桃花树下，背对方镜舞。

    这事到是真有几分为难，湛儿是琦涵的丫头，就算这事是跟琦涵没关系的，也会被人传出是非来，若是强压这件事，有暗自助长了湛儿这丫头的翅膀，这一次她敢自作主张恐怕下一次会做的更加的得心应手；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恐怕她这三媳妇和琦涵暗地里就要扛上了。

    “先说说你的意思。”

    方镜舞走到谢氏身后顺手摘下一朵桃花骨朵儿放在手心把玩着。

    “依媳妇之意，我们就把这件事交给墨墨来处理，一来这件事本来就与她有关；二来，这样琦涵也没有那么为难；三来，墨墨既然已经告诉了你，她自己定是已经知道是谁，要是我们不告知与她，她心里定然会计较。这样几处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让她二人面对面的解决才好。”

    “说的也有些道理，这钱家丫头，要是真的闹起来了，你我恐怕都难以招架。那丫头是个孝顺的丫头，对于自己没有见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回要是不出一口气，一直压着对谁都没好处，就照你说的办吧！”

    两权相害取其轻，能够借着钱墨墨的手给全府下人一个警告不失为一件好事，她相信莫琦涵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定不会与她多做计较，何况这事本就是湛儿有错在先！

    “可是琦涵哪儿……”

    毕竟牵涉到两个主子，恐怕这事过后，下人又会对钱墨墨和莫琦涵之间的关系进行猜忌了，一个是命定的三夫人，一个是刚过门三夫人！这湛儿或许是想借机为她家小姐出口气，没想到反而把她家小姐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确实不是个聪明的丫头啊！

    “琦涵那儿交给我吧，你去告诉三媳妇，要怎么处理湛儿随她！”

    “这事拖不得，不如我现在就去告诉墨墨？”

    “去吧，直接把人叫到雅苑来便是了。”

    “那媳妇先下去了。”

    谢氏点点头，示意她下去。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才开口唤道：“来人！”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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