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些的时候,他和粉儿、小姐见面的时间就少了,他要跟着少爷做事,而她要忙着忙小姐掩盖偷跑的罪行,这些年粉儿越发的好看起来,而他也越不敢将心事说出来,他觉得粉儿那般好的人值得比他更好的人去照顾,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前阵子,四少爷去徐家看望小姐,回来一直都很开心,他一时好奇便问了,少爷也没有对他隐瞒,直接就告诉他,他高兴的原因,他说他今天终于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原来三少爷和粉儿两情相悦,就等着挑个好日子成亲了。他不知道四少爷后面有没有说什么话,因为什么也听不到……
他自己也说过粉儿值得比他更好的人,但是这个人真的出现了之后,他在发现自己并没有想的那么欣喜,原来,想的到和做的到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这一次,少爷要陪同小姐和粉儿一同出来,他即是喜又是哀,喜的是终于可以和粉儿日日相见,哀的是,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或者说,她一直都离他很远,只是他自己以为很近而已……
“钱宝!你在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
钱宝微微回神,看着不远处那个颦眉发怒的人儿,突然一笑:“哦,来了!”
其实,她能嫁给三少爷也好,至少他还能时时看着她……
“少爷,你在看什么?”
粉儿挤到钱墨墨身边,顺在钱墨墨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个小摊,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坐在那里,手上用刻刀在木头上雕着什么,因为埋着头,所以看不清长相。青衫裹身,透着淡淡的儒雅之气。他面前的小桌上,铺着一层白色的上等丝绸,丝绸上面放着几件木头雕刻的挂饰,可是这个摊位上却安静的与整个夜市显得格格不入。
蓦地,那人像是发现有客人来临,微微的抬起了头……粉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那人,左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犹如蜈蚣般斜斜的占据了左半边的脸颊,让原本就不算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狰狞。
那人朝粉儿淡淡一笑,对她的举动并不意外也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好似早已司空见惯,反而,对于没有任何举动的钱墨墨感到有些不解。
“这个是香樟木吗?”钱墨墨捻起桌上一个不起眼的圆形镂空雕花木饰,拿近鼻尖亲亲的嗅了嗅,有熟悉的香味,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外婆家就种着很多香樟树,夏天的时候,外婆就抱着她在树下乘凉,有了香樟树的庇护虫子蚊子什么的都躲得远远的,而这种淡淡的香味总是萦绕鼻尖……
目光有落在那木饰上。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一个木质腰佩,周围打磨的很是光滑,紧紧是在中间刻了朵镂空的牡丹,每片花瓣都异常清晰,加上淡淡的香气就如同活了一般。
“先生,这是香樟木吗?”没有得到那人的回答,钱墨墨又问了一遍。
那人不语,只是浅笑着点头。
一旁的粉儿见此忍不住心生微词,不满抱怨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家少爷问你这么多遍你都不回答。”
那人还是笑着,不过,随后便转过身,不一会儿一张纸翩然落到钱墨墨眼前:“望姑娘见谅,在下染疾,口不能言。”
钱墨墨一怔,这人,果然不一般。
从秦淮到杭州路上见的人不算少,可是这人还是唯一一个辨出她身份的人,可见此人眼力不可多得。
“我这书童性子急躁,还望先生别见怪,先生这腰佩多少银两?”
“一千两。”三字跃然纸上。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别看我家少爷好欺负,这么一个小小的木头就要千两!”钱宝追上来之时刚好遇上这一幕,气的险些破口大骂。
“钱宝!”钱墨墨一声呵斥。“先生,这腰佩我要了。”莹然一笑,将腰佩握于掌中。
那人摇摇头,示意钱墨墨将腰佩还与他,那人却将腰佩放回原位。
“先生为何不卖?”
那人笑意不减,从怀中掏出一小小的木盒,轻轻的抚了抚,然后交予钱墨墨手中,一张字随后飘与眼前。
“盒中之物更适合姑娘。”
钱墨墨疑惑的看着那人一眼,在他的示意之下打开木盒。
入眼便是一对木质坠子,很简单,就是两块长方形的香樟小木块,上面各刻着二字,可以看出来这两块木坠,无论从手工上还是材质上都要逊色与刚才那块腰佩,而且,这两块并不是出自同一人手中,但是,她还是喜欢这两块,仅仅因为那四字‘执手’‘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姑娘,眼前的,珍惜……”
钱墨墨接过那纸,眼睛微微湿润。
合上盖子:“粉儿,付先生银两,这木坠要了。”
“可是少爷……”粉儿开口想要阻止,却被钱墨墨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递给那人一千两银票,给的时候还没忘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银票就收进自己怀里,又从一旁抽出两个细线与手上的纸张一并递给钱墨墨。
“千里姻缘,红线牵……”
钱墨墨咧开嘴角,将红线收入盒中:“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我会珍惜的。”
那人浅笑依旧,微微点头,便又坐下刻着手上的木头。
“走吧。”
钱墨墨招呼一声自己率先起步。
“少爷,你为什么愿意花着这么多银子,去买这么一个小玩意啊?只要你想要,少爷们送的怎么都比这个好!”一离开那小摊又开始不停的抱怨,心里着实心疼那一千两银子。
钱墨墨回首一笑:“这对坠着一定有着它自己的故事,对于那位先生来说,这坠子都是无价的,他肯用一千两卖给我,是我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可以肯定这后面一定有故事,刚刚那人抚上这盒子的时候,那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对自己的恋人,如果她没猜错,这坠子之所以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定是他与心爱之人一同刻下的,只是,她有些不敢去想他和她所爱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因为他口中的‘珍惜’,还有他脸上的伤疤……那分明就是利器所伤,而此时那深刻的痕迹,告诉着世人当时那伤究竟有多深……她第一次想知道那人身上的故事,亦想知道这‘执手’‘偕老’的故事……
粉儿越来越迷糊了,什么叫做无价啊,那盒中之物明明就比外面桌上的那些还要差劲……也不知道她家小姐是怎么回事平时那么精明,今日被人骗了却还要帮别人说话……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东西采购好了,接下来的自然就是……吃……
夜市除了有很多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有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民间美食,不同于什么酒楼里面的东西,夜市上的小吃,都是一些小老百姓自己动手做的,少了酒楼那些精雕细琢的表面装饰,更多的是融合了自己多年的经验,所以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风味有自己的特色,不像大酒楼里,基本上就是一个人的手艺,吃久了,也会觉得乏味的……
钱墨墨盯着小摊上的小贩,熟练地捏着面人再将两个面人背靠背的黏在一起,在放进滚烫的油锅里使劲砸,然后等炸成金黄色,就捞起来搁在一旁的竹筐里面……
“哟,这位少爷,是外乡人吧!”
那小贩看到钱墨墨那认真又不解的模样,马上朗声笑着问她,手上还是不住的捏着小面人。
“是啊,我们是从京城过来,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貌似那样子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看的她都有些手痒痒,只不过,要是她去捏的话,那面‘人’绝对是属于恐龙级别的……
“少爷,这个我知道!”一旁的钱宝抢在小贩前回答了钱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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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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