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

    方镜舞见钱墨墨说的话越来越离谱禁不住大声呵斥。

    钱墨墨回眸一笑，对着方镜舞眨巴着双眼，故作不解：“怎么了大嫂？难道我都没说对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要告诉我……”说道最后一句，眼光倏地冷却，于嘴角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方镜舞一时语塞，因为钱墨墨说的并没有错，是她决定不告诉她的，一来以免她胡思乱想，二来……若真的是她，那么她再出现在这儿……根本就不合适……

    接触到钱墨墨冰冷的目光，她不适应的移开双眼，不去看她，放软了语调：“墨墨，你先回去，这儿的事情大嫂会处理。”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黛眉一挑，第一次对方镜舞如此的不以为然。

    “你……”方镜舞气结，不明白为什么钱墨墨会突然间变得如此不讲道理。

    “让她留下吧。”

    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谢氏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却出人意料的是要让钱墨墨留下。

    “娘……”

    “谢谢娘！”

    方镜舞沉声叫了句，想要反驳可是话才开口就被钱墨墨的掩盖住。

    不去理会满是为难的样子，钱墨墨快步上前不客气的在谢氏左侧坐下，饶有兴致的捻着桌上的点心吃的不亦乐乎。

    方镜舞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不会再有意义，最终也只得回到原位上坐着，只是看着钱墨墨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没底，也越发的担忧起来……

    粉儿和金织站在门口，低着头不去看对方，手却不住的缴着自己的衣角，不去理会那些路过自己身旁那些发出轻蔑哼声的丫头们。

    北院的丫头们还是不停的出出进进，进去的时候手上都是一盆盆清澈的温水，等到出来时都变得血红。而围着圆桌而坐的几个人却神色各异，谢氏半瞌着眼，手上的念珠不住转动着，告诉众人她并没有睡着；方镜舞神色紧张，不住的看着里屋，就差撇开众人直接冲进里屋去看个究竟；莫琦涵则是眼泪不曾干过，每当看到丫头们手上那染红的血水时，闸门完全断开，让人忍不住猜想，她留下的泪水到底要喝多少水才能够补得回来……至于，最应该悲切的人这个时候正悠悠的品着茶，吃着点心，要不是看着丫头们都太忙的话，她还打算让大家帮她那一盘瓜子过来，好打发此时着无聊的时间……

    “啊！”

    突然一声惨厉的叫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愣了一下，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里屋。

    钱墨墨眼睛突地一酸眼泪差一点就落了下来，忙不迭的收回目光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那一瞬间，将悲伤统统敛去只剩下更灿烂的笑容。

    在这一刻她突然感谢她曾经那些恨之入骨的应酬，若不是它们，此时她又能如何这般的收放自如……

    她好想知道，悠然那一声惨叫到底是因为身痛还是……心痛……

    莫琦涵的眼泪更甚，那份伤痛好像是此时失去孩子的人是她；谢氏脸上恢复了她一贯的平静，唯独手上不断加快转动的珠子诉说着她并不宁静的心绪；方镜舞的紧张在这一刻已经化作哀伤，出了谢氏之外，三人中只有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也只有她知道对于一个母亲还说孩子有多重要……

    即那一声惨叫之后，里屋又恢复了它之前的安宁，只余下丫头们来去匆匆的脚步声……

    “王妃……夫人……”

    产婆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神色悲切对着众人请安。

    莫琦涵和方镜舞的目光齐齐落到那个黑色的包裹上，心中已经明了事情的结果，不禁悲从心来，所有的话化成一室的咽唔。

    “大人怎么样了？”

    方镜舞强忍住泪水梗咽着纹问道。

    “回夫人，大人是保住了，失了不少血，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不过……”产婆慌乱的看着几人一眼，又道：“恐怕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几人同时一愣，险些忘了呼吸。

    钱墨墨心中一痛，用尽所有所有的自制力才撑住自己没有将手中的糕点捏碎。

    “下去吧，好好料理后面的事，不准对外人说起，若是让人知道了，后果你应该明白。”谢氏仍然瞌着目，嘴边已经淡然的下了命令。

    “是是是……”产婆脸色一白，连连应声，退后几步之后一作辑慌忙离去，不敢再在逗留片刻。

    “钱丫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室的沉寂之后，谢氏原本不大的询问声，突然变得异常突兀。

    “有啊！”钱墨墨把剩下的半块糕点放进嘴巴，然后起身拍拍手上糕点末，才摆出堪比花娇的笑颜，朱唇轻轻开启……

    “是我故意放的藏红花进去。”

    风轻云淡的声音一落，大厅里猛然一阵抽气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钱墨墨身上定格，除了惊讶便是疑惑，就连莫琦涵也惊得忘了掉眼泪，轻微眯着双眸打量着钱墨墨，考究她说这话的意义何在。

    “不是！”站在门口的粉儿最先回过神来，顾不得主仆之分，冲进屋里‘噗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王妃，大夫人，你们不要相信小姐的话，给然主子的药从头到尾都是粉儿煎的，小姐只是给然主子喂了一下，当时琦涵小姐，玉儿和湛儿都在，小姐根本就没有机会下药，跟别说将藏红花掺进药中！药里面的藏红花是粉儿放的，粉儿讨厌然主子，恨她跟小姐抢丈夫，更狠她抢先生下文院的小主子，所以，粉儿才在药里家了藏红花，王妃和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文院的丫头们或者是玉儿她们都知道粉儿讨厌然主子巴不得她和小主子一块死！”

    她做出一副深痛恶绝的模样，似乎想告诉众人就是此时只要悠然在她面前就算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会让她得不到好果子吃。

    几人的目光都不断的徘徊在主仆两人之间，思量着两人的话到底孰真孰假，几个丫头们垂首侍奉在一旁，无不竖起耳朵就怕漏电掉了什么重要的话。

    里屋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悠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就留下了玉儿银绣玉珠和玉簪在里面照顾着，等待着她醒来……

    钱墨墨好整以暇的在粉儿面前蹲下，笑意盈盈的支着脑袋看着她，“粉儿丫头，我知道你骗人很厉害，但是，这一招不是用在这个时候，现在可是关系到一条人命，要是到时候官府来查了，你这个漏洞百出的回答能瞒得过谁啊？帮人顶罪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干的！听小姐的话，乖乖的回屋去，小姐我敢作敢当，反正那小家伙不是都已经没了吗？我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没什么好不能说的。”

    “小姐，粉儿知道你心疼粉儿，可是这件事本来就是粉儿做的，怎么能连累小姐呢？该回屋的人是小姐才是。”粉儿两行清泪顺着双颊落下，花了那张苍白的小脸；唇畔笑意不减，冰凉的双手覆上钱墨墨的手腕。“王妃，这件事小姐根本就不知道，请王妃不要冤枉了好人。”

    钱墨墨不再言语，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盈盈浅笑着看向谢氏，等待她的回答。

    谢氏侧目冷眼看了粉儿一阵才又将目光移向钱墨墨，沉默几许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笑道：“呵呵呵……这倒是奇了怪了，只听说有人抢着占便宜，没想到这回着杀人偿命的事儿也有人争着抢着要往自己身上揽，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顿了顿，将念珠换了只手，端起茶抿了抿才又开口：“钱丫头，既然你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你们就自己来对峙，看看到底说能够说服谁，到时候究竟是谁下的药不就明了了吗？”

    钱墨墨偏着头，凤眼一迷，慵懒的揉揉自己的额角，对着粉儿娇嗔道：“粉丫头，你说你抢什么不好，偏偏要抢这事！现在好了，忙没帮到，反而跟我找了着一个事儿。”不雅的掀掀眼皮子，神色愈加不耐，“好了，现在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能够回答出来呢，这药就是你下的，如若不然……你就别跟我抢了，省的浪费大家的时间也浪费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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