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莫琦涵早在发现她手指颤动的那一刻就收起那妖冶的笑容换上平日里的完美伪装，才一开口眼泪就落到悠然的手心，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故作慌乱的笑容这才抹去花了脸的泪珠。“醒了就好，没什么过不去的，姐姐一直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悠然揉揉疼得紧的脑袋，心中有些不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让自己不安，但见莫琦涵的眼泪，心中愈发的紧张，揪住被子的手撑着床就要自己做起来，可是身子才一动，小腹便传来一阵难耐的痛楚，身子不由得一僵，脑袋里充斥着昏迷之前仅剩的哪一点记忆……

    她记得，她乖乖的吃下了钱墨墨送来并且亲自喂她的药，然后她便送她们离去，可是在她们离开后的不多时候她的肚子就开始疼了，玉儿还派人去请了大夫……再后来，大夫还没有来，但她觉得很痛，痛的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几刀……痛的几乎无法喘息……

    “姐姐。”缓缓侧过身子，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莫琦涵，嘴角努力牵起一抹笑容。“大夫是不是来过了？”

    莫琦涵将头侧向一旁，含泪点点头。

    “大夫是不是说孩子很健康？过不久就可以出生了？是不是啊？”悠然不去碰自己的肚子，但是那双手却拽的莫琦涵生疼生疼的，嘴角在笑，泪水却不由自主的谋了双眼。

    莫琦涵咬着唇不出声，也不去看悠然的那双眼睛，可是若是悠然在冷静一点，定能发现她潜藏于眼底的嘲弄之意，只可惜她此时不够冷静……

    “姐姐，你不出身是不是就是默认了我的话，孩子很好对不对？”

    纵然她从头便一心帮着莫琦涵报仇，纵然这个孩子来的并不如意，可是那毕竟是她的骨肉，在她腹中足足生活了六七月的小生命……亦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听见悠然话中已经带了明显的哽咽之声，莫琦涵知道时候到了，满目悲切的转身看着悠然，紧紧的将她的手护在手心。“悠然，不要在自己骗自己了，你明明就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为何不肯相信呢？姐姐知道你心里难过，是姐姐对不起你们母子俩，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

    最后一个‘对不起’一出，她便泣不成声，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好姐姐，丝毫看不出破绽。

    “姐姐你骗人！”悠然怔了一瞬，突然猛地从莫琦涵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嗓子因为突然的大声变得更加沙哑，在这夜里听起来到有几分渗人。“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孩子明明就还好好的呆在……”

    倔强的声音在手碰到小腹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原本隆起的小腹便平了……原本她一碰他，他就会以替她来做回应的小生命没有了……她仅有的亲人……没有了……

    “没有了？呵呵呵！没有了，孩子没有了！”一阵歇斯底里，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尤为可怖。“姐姐，你告诉我，孩子为什么没有了？为什么我只是睡了一会儿他就没有呢？是不是有人把他藏起来了？没关系！我去找他，宝宝你在哪里？娘来找你好不好？你在哪里……”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以极快的速度起身，用力将莫琦涵推向一边，连衣服和鞋子都来不及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哪知道虚弱的身子已经撑到了极限，双脚根本就无法负荷她的重量，才一起身，整个人就直直朝一旁倒去，幸好莫琦涵离她仅仅是一步之遥，而她真好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她在即将倒地之前被莫琦涵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虽然还是跌倒了，却没有真正的伤到自己。

    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已经没有的力气再去骗自己，悠然呆呆地坐在地上，回忆起这几月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泰然处之；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亲昵；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的那种喜悦……

    眼泪似绝了堤的水池，花了脸，湿了衣，烫了心……

    原来在不经意之间，她从一开始就是关心着他的……

    原来她是真的开心又这样一个属于自己和他的小生命存在的……

    “哭吧，这样哭出来就好多了。”

    莫琦涵缓缓蹲下身子，拭去悠然脸上的泪水，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如同对待小娃儿般的拍着她的背。

    慢慢的悠然无声的哽咽换成了压抑的嘤嘤低泣，再后来变成了肝肠寸断的嚎啕大哭……

    “姐姐，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孩子才舍我而去？我唯一有的只有他，为什么他也抛弃我？是不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娘亲啊？”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渐渐掩了声，失魂落魄的问着莫琦涵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每说一句滚烫的泪水便一串一串的落下，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莫琦涵将她扶起来，照顾她重新躺到床上又掖好被子自己才做到床边守着她，回答她的问题。“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跟那孩子少了些许缘分，你放心，姐姐不是说过了吗？你就是我的亲妹子，我们是一家人，就算没了孩子姐姐也是你的亲人，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连孩子都走得不安宁，难道你忍心让他那么小就不开心？”

    悠然盯着床顶，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发鬓，染湿了乌黑的长发。

    过了半响，当莫琦涵都以为她会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之时，她却突然开口了。“姐姐，孩子是不是因为钱墨墨的药才会没有的？”

    “这……”

    莫琦涵故作为难，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姐姐，就算你不说，我想玉儿也会告诉我的，这孩子是我的，我是他的娘亲，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自己孩子的死因？换做是小姐，难道你能够眼阵阵的看着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凄楚一笑，少了一份虚弱，多了一份决绝的恨意。

    “我……”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莫琦涵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是她在药里面加了红花，她已经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她还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接受你，让你进文院的门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想让你更加凄惨而已……只是，她是钱家的大小姐，三表哥心系于她，所谓家丑不外传，就算知道是她做的，姨娘和大表嫂也只是将她送进了西厢房，现在三表哥还没回来，也许等他回来就……”

    “大小姐？家丑不外扬？呵呵……这样说，我的孩子就是该死？”悠然一声冷笑，配上那沙哑的嗓音更显的凄厉，“不管她是谁，杀了我的孩子，我都会让她偿命！”

    “悠然，你别胡来！你斗不过他们的……”

    莫琦涵神情紧张的抓住悠然的手，想要制止她心里的想法。

    悠然抽出自己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莫琦涵，“姐姐，我累了，你先回吧，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以你无关，你不必内疚。”

    “悠然，我……”莫琦涵故作胆小，焦急阻止。

    “姐姐，我累了。”

    “哦……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话说的依旧温婉，只是悠然没能够回头，不然她定能看到她的‘好姐姐’那抹得逞的笑意……

    夜色更浓只剩微弱的星光，稀疏的洒在地上，投个万物些许光影，不至于让它们在这地上太过寂寞。

    莫琦涵从北院出来，依旧穿着那厚厚的暗黑斗篷，整个裹得严严实实和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出了北院她就没有再继续逗留，夜已深，她要是有人看到她这时候在文院出入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事情到这一步，就算是别人看见了也没办法对这件事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不完美，都到了这一步，她部署了这么多年，忍受了仇恨这么多年的折磨，她怎么能够让这件事多出瑕疵呢？

    突然，莫琦涵蹲下脚步，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雅苑’二字，而后，在门口站立了些许时候才拿下头上斗篷，微微侧首娇笑道：“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等我回来，见见我吗？怎么这会儿我回来了，反而躲着不肯见人了？难道你没有话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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