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派这些人来的到底是谁……她心中大概有了数，可却不敢确定。因为她不知道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的身份，是以无从猜测那个人的身份……是与不是，大概各有五成。而且，她和巴特尔进了京城直入将军府，他们就再没有出现，显然是有什么顾忌。微生梵……可能也是他们的顾忌之一。否则玄衣人不会在她和巴特尔两人与微生梵分开后才动手。

    粟雪和巴特尔两人背靠着背，防守严密，一时不会受伤，但进攻却只能靠粟雪手中的软鞭，伤敌数量实在有限。而玄衣人这一次好像是势在必得，来的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

    巴特尔有些紧张，“怎么办？”就他们两个，敌人有这么多人，他们又出现的太过突然，以往对上他们时的那些很有效果的陷阱都不存在。双方这样打下去，他们两个迟早有力竭的时候，那时不是逃不掉了。虽然这些玄衣人从来没有打算伤人，可被不明人士以未知的理由抓去，谁都不知道下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想办法突围，逃。”粟雪言简意赅，手腕运力，长达一丈的软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圆弧，被鞭子扫到的几人连连后退，胸口玄色劲装破裂开来，逐渐露出斑斑血迹。软鞭点、挑、缠、绕、甩、扫、劈，灵活自如，势不可挡。

    蓦然间，不知道哪里传来似笛非笛似箫非箫的乐声，正专心对敌酣战的巴特尔甚至都没有那若有似无的细细乐声，但粟雪脑中却轰然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剧烈闷痛，她心神一震，手中软鞭攻势稍止。

    玄衣人顿时如潮水般靠近了两人一丈以内，疾速接近。

    巴特尔一边匆忙对敌，一边连声叫：“阿姐阿姐，你怎么了？”

    粟雪这时耳中尽是轰鸣声，她不但听不到巴特尔的话，也看不到一个玄衣人手刀正向她的脖颈劈来。此时此刻，她对外界已经无感了，只能感觉到心脏剧烈疼痛，以她惊人的忍耐力，那钝刀凌迟般的剧痛都难以忍受，身上所有肌肉都痛到痉挛，她无知无觉却还是不肯叫出声，咬牙忍痛，嘴里渗出血丝来。随着那她一注意到立即变得更加悠扬婉转清晰无比的乐声，粟雪心间疼痛渐无，但她却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正在慢慢变迟缓。随着那逐渐变小的古怪乐声，心脏一下，一下，极为缓慢的跳动着，甚至还在变慢，变慢……三秒钟跳一下，五秒钟跳一下，六秒……

    她真要死了吗？

    恍惚间，又是那道似曾相识的，熟悉而陌生的女声，婉转低回，切切呼唤：醒醒，你醒醒，我已选择离去，你若也走了，他会伤心呢……

    谁？谁在说话？谁会伤心？

    那飘飘渺渺的女声又出现在她的意识里：他不知道这疼那么可怕，他不知道，否则绝不会让你受……你不要离开……他们都说你比我坚强，你答应替我照顾他的……

    她，答应了？照顾谁？

    我就要投胎去了，以后再不会出现，你答应过我，不可食言，不可食言……

    投胎？她什么时候答应了的？要照顾谁？

    这道声音越来越熟悉，她好像马上就要想起来，可却又似乎差了一点什么，总是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你应了我，不伤他，替我照顾他……我就要走了，这是最后一次出现，求你让我放心投胎……

    这声音颤抖而脆弱，带着绝望的同时又执着地带着微弱的希望，这么弱不禁风，她不可能听过，不可能认识，可又的确很熟悉，到底怎么回事？

    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凄凄切切的声音一直重复，仿佛她不答应就会永远这么坚持下去。她想，投胎？这大概是个有心愿未了的女鬼吧，她都能死了灵魂在另一个地方出现，那这世间有鬼不是不可能。她的心愿……她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她皱着眉说：我答应。

    长长的叹息幽然响起，执念消失，一切的声音都化灰飞烟灭。她的意识继续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精致优雅而高贵的宫殿里，两个宫装婢女正一边一个守在门口。

    其中一个眼角瞄了瞄四周无人，忽然小小声地说：“杏儿姐姐，那里面……”她眼角瞥了瞥宫殿内，“住得是谁呀？你看每天皇上都派那么多御医来瞧还不放心，每日有了空闲就往这青鸾殿跑，无数名贵补药不停地送来，还派了这么多姐妹来伺候她……即使皇后也没这待遇呢……”

    站在门另一边的杏儿有些恐惧，低声喝斥道：“你不要命了？宫中的事哪是我们这些小宫女能够议论的？大总管若是知晓……哼。”

    梨儿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又说：“可是在这里守着宫殿，一站大半日，你不无聊么？哎呀好杏儿姐姐，你入宫比梨儿早，跟梨儿说说吧……”她又是讨好又是撒娇地小小声说道，“咱们小心些，不会给人知道的，你就跟梨儿说说吧？这原本空无一人的青鸾殿里，怎么突然就住了人，还让皇上万分记挂。我入宫虽没有杏儿姐姐你时间长，但也从来没见皇上何时如此宠后宫的哪位嫔妃呢……”

    杏儿也是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家，本来就是故作老成，这时终于被梨儿勾引的忍不住开了口：“在咱们郦国，皇上的寝宫名为紫凰宫，这青鸾殿，原本代代都是住着皇后的……可这位登基刚满两年的皇上，虽是封了后却在宫中另建了一座飞凤殿给皇后居住，这青鸾殿就空了下来……”

    “为什么？”梨儿脱口而出，当然，还不忘压低了声音。

    杏儿的小脑袋偏来偏去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把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地说：“宫中传闻，咱们这位皇上，自小就有位痴心相爱的女子。但由于两年前赵家势大，皇上不得不封了赵家女儿为后，却把原本该是皇后居住的青鸾殿留给了皇上心爱的人……”

    梨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咬了咬唇，“杏儿姐姐是说，现如今青鸾殿里住的就是皇上心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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