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紧紧盯着屏幕。

    离王洛所定下的，爆炸发生的时间还有秒的时候，在一个屏幕上，伯兰汉号发生了强烈的爆炸。

    上面的乘客死伤惨重，正在竭力自救；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屏幕上，B先生正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这位先生，认为只要他把伯兰汉号炸掉了，你就不会再炸掉迈尔威利号了？”

    王洛：“应该是这样。”

    格兰特：“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办？炸掉它吗？”

    王洛：“有多个选择都很不错。炸掉它来为伯兰汉号的成员复仇，顺便看看这位先生因为失算而惊讶的模样，是个很好的选择。”

    “又或者，让他以为自己赢了，高兴一个小时---对了，现在的话，如果再过一小时，还需要我选吗？”

    格兰特：“这...我不清楚。”

    王洛：“在你的选项中，并没有‘一艘船干掉了另一艘船’之后的弥补性选项吗？”

    格兰特：“我....”

    “对了，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你提供这样的选择，不是为了救他们，不是为了逼迫他们自救，而是为了逼迫一部分人干掉另一部分人，是这样吗？一开始，你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王洛：“你这也太高看我了...局势发展到这样，也不过是偶然而已。”

    格兰特：“偶然？”

    王洛：“对，他们的目的偏移到了追求更大利益上。然后，这种目的不停的发展，把事情变成了这样。”

    格兰特：“你是说，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王洛：“要不然的话，这位B先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炸掉对方的船？”

    “他一开始应该也没想要这么做。只不过，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继续公正的话会输的太惨。结果，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格兰特：“本性？”

    王洛：“对，本性。”

    “有一种人，拥有庞大的财富，高出他人的地位---这样的人，尽管在平时能装作彬彬有礼，尊重他人的模样。但是在骨子里，他是蔑视其他人的----甚至根本不把那些人当做自己的同类。”

    “也就是说，自己处于优势的时候，有很大可能获胜的时候，讲求公平竞争---因为这样好听，而且在公平的情况下，别人赢不了他。”

    “而在可能遭遇的时候，他就把‘公平’什么的丢到脑后，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了---这就是这位B先生，以及他某些同类的本性。”

    “这次冲突中，老乔尼的策略其实很出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花大价钱购买富人们的选票。然后，在达成交易协议后，利用富人得到的好处来刺激穷人，让穷人也选择出售选票---最后，以较低的价格买到足以获胜的票数。”

    “那位B先生，根本没想到这点。如果对抗只限于投票范围，他输定了。”

    格兰特：“因此，他把冲突的范围扩大了。直接炸掉了对手的船，就不需要投票了？”

    王洛：“所谓‘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现在的问题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你满意吗？”

    格兰特：“我？”

    王洛：“对。你之前提出那样的选项来让我选，就是想看到我内心的纠结和挣扎，以及做出选择后而产生的心理负担，对吧。”

    “现在，比我的纠结和挣扎更精彩的，两艘船的乘客之间的对抗，你看着感觉如何？是不是更精彩一些？”

    格兰特看向王洛---这次，它没有否认王洛的说法。

    “你认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它这样问道。

    王洛：“这个谁知道呢？迈尔威利号的船长，可能还有野心和想法；那位小布鲁斯先生，可能想为他的叔叔报仇；五等舱里的那些居民，可能没有被原谅；其余的人，也可能有他们的想法....”

    格兰特：“那位乔尼先生呢？”

    王洛：“他？他的话，恐怕什么都做不到了。建立在名为‘公平’的这种幻觉上的经验，过去所积累的，在选举中所使用的技巧，此刻完全失去了作用，成了心灵上沉重的负担。”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看到这些，你满意吗？”

    格兰特没吭声。

    于是王洛也没再做声。之后，他和它一起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看着迈尔威利号上的人们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庆祝胜利。

    “我应该满意，对吧。”

    看了屏幕上这样做的人们一会儿后，格兰特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王洛：“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了。”

    这样说着，他看向格兰特。“利益，或者乐趣，你需要的是哪一种？”

    格兰特笑了起来。

    王洛：“正常来说，把不如自己的人置于艰难的环境下，逼迫他们绞尽脑汁、艰难求存---而自己从中取乐的活动，差不多就是出于这两种目的。”

    “一种，是自己安排和组织这一类的活动，不给别人看，自得其乐；另一种，是组织好这样的活动，然后卖门票，让观众高兴---虽然做的工作差不多，但是性质就差了很多了。”

    格兰特还是没有答复。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新的情况。

    ---

    一个小房间里，迈尔威利号的大副戴着手铐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恐惧。在他面前，B先生正坐在那里---似乎是因为度过了难关，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显得更从容了。

    “都是船长的命令....”大副争辩似的嚷道。“我只是听命行事...”

    B先生：“哦？收下那张支票，送老乔尼走，也是他的命令？”

    大副：“对...如果不是他的吩咐，我怎么敢....”

    B先生：“他的目的是什么？从老乔尼那拿一大笔钱？船毁了也无所谓？”

    大副：“本来不是....之前，他打算卖1501票给老乔尼，然后从伯兰汉号上再弄上几百张票回来。”

    “但是您参与进来，控制了局势之后。他说，他说...”

    B先生：“说什么？”

    大副：“他说...船的事情就交给B先生好了，我们只要考虑从老乔尼身上拿到更好的价格就可以了，别的...别的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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