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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谁的天下1

    那股水贼本是伙灾前就在淮河存在的惯能水上做案的老水鬼,为首者叫危昭德,使把泼风刀,重五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原是盘踞宋国沿海岛屿的海洋劫贼,当年被迅猛兴起的海盗杀吓得仓皇跑回陆地改当了河贼。手下有三个水战悍匪高手结义兄弟:张经祖,刘悌,韩凯。

    只是,这伙人当时被海盗杀得能跑回河内剩存的人手极少,做案又小而隐秘,极不招眼,世人难知,灾后才逐渐壮大,随着灾后近两年朝廷继续疯狂腐朽,地方官更越发放肆剥民,这伙人趁势而起了,做大了,胆子逐渐大到去年秋连水军押运上缴京城的秋季赋税都敢截,好像是伙新出现的狂妄水贼,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今年更过分了,得知柱国的赵岳家及部队不存在了,辽军气势汹汹南下要一举吞宋,宋王朝倒台在即,无暇它顾,危昭得野心暴涨,在淮河等到处做案疯狂抢劫,妄图以最快速度积累起资本和人手势力,到时候无论投降辽国还是自己称王都有本钱。

    此时,危昭德手下已由当初从海上逃回的二三百残兵败将发展到上万人,彻底称霸淮河流域并且也游荡到黄河和长江支流时不时做案,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越来越嚣张狂妄,也就长江主流才不敢去偷机。

    长江事实上是由西南王和海盗控制的上下游。

    宋朝廷也不敢在自己的领土长江及相关流域设立水军,只在淮河沿岸配备些州府水军维持淮河流域的日常水面安宁,在京畿专门设兵力达三万之众的三部水军禁军,负责押收南方赋税以及震慑剿灭南方层出不穷杀不尽的胆敢冒出来的大股水贼。当然也是不可说的在防范海盗袭京..

    危昭德是继海盗王横海魔王之后崛起的又一个凶残强悍水寇,仗着确实过人的骁勇又狡诈,当海寇时就极其自大狂妄,对当时已是绝对的海上霸主横海魔王也不肯臣服,当初却差点儿死在他不服的海盗海战中,深知海盗厉害不可敌,深畏之,嘴上自然不服,常常对部下宣称那一战惨败是他大意无备,待恢复了实力定要海盗如何如何,实际半点再去招惹挑战的心也没有。

    显然,他的自大狂妄本性半点没改,只是变得更狡诈凶残了,却小民草根无文强者那种总难免的粗鄙无知就是胆大敢干,眼热海盗国,也有了政治野心,也想学着横海魔王建国称王。

    他如今觉得,南方,除了王庆就属他最大。

    王庆能盘踞淮西建国称霸。他就能在淮南等相对王庆势力范围的地盘拉起强大势力,却不是夺州占府立国,那样发展太慢了,他没有时间象田虎王庆那样可以慢慢积累实力,而且容易遭到围剿。他必须得抓住宋国被辽国灭亡的这段最宝贵却太仓促时机迅速拉起足够力量的势力。

    他在落魄而大恨宋朝廷不灭的某退休相爷团子弟——文人狗头军师积极献计下盘算好了,要象明末李自成张献忠那样当流寇,以到处抢劫收好汉、席卷各地财富和百姓来达到最快形成强大反贼势力的目的......他确实有点枭雄之姿。

    然后,他会引数十上百万大军从湖北猛突入江南.....

    他觉得江南太文弱了,太好占领了。

    江南的官兵和战马最少,官员是满大宋官场中最虚荣轻浮糜烂无耻最懦弱不堪的不说。你看看那的达官贵人、灾后又起的地主士绅富商、读书人、世族和儒门大户才子.....这些江南的上上下下精英男儿,个个贪鄙之极,家家心无半点仁慈,却整天强撑斯文君子,言必称孔子日孟子云我辈君子之道、我辈孔孟子弟读书人....动不动就搞文会扎堆吟诗做赋,怨天怨地怨朝廷....酸文呷醋无病呻吟不说,居然以涂脂抹粉插花摇扇子、酗酒逐色醉生梦死、多走几步路累得就喘.....为所谓时尚风流,狂称:江南文气鼎盛、英才荟萃....如今圣人大道传统根本真谛象五胡乱华晋时一样又只在江南了;北方,胡风野蛮日盛,已无名士贤达,朝中更全是些治国卫民无能的奸臣废物.....

    这,这就是帮专门等着挨宰的弱鸡啊!

    一个个一家家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给把刀杀人都拿不动,居然也敢幻想着指挥组建成的民团保住灾后又聚敛起来的财富......全天下都是刁民呐。刁民当民团,真遇事会奋勇牺牲听你的?不趁机杀了你们这些富人贵人,把你们勾结权力巧取豪夺形成的财富反抢了归自己享受才怪了。

    危昭德自觉看透了江南,想夺了不堪一击的江南再立国,凭他的老本行——强大的水战之能封锁长江挡住辽军南下,如此就能够和北方划江而治....这样还有个最大好处,能以抗辽大义为名收拢人心,亡国乱世中如此定能得到江南人不得不拥护支持,政权必定能迅速立稳当.....

    至于强横的海盗国会不会同意他统治江南,他觉得这不是问题。

    无非是利益。

    宋国能给海盗的,我也能给嘛。茶叶?茶树苗、矿产.....我照样上贡,比宋国更积极,包海盗满意.....问题不就解决了?

    划江而治,称霸江南,还有个大理国西南王的威胁问题。

    万一,大理国也盯上了宋国灭亡的时机也想趁机夺了江南呢。

    危昭德却并没把西南王放在眼里。

    大理国,根本不能打,守着西南天险,在本土打打西南蛮子野人生活习惯的山林野战还凑合,敢进江南就是找死......他的宋国相爷后代军师也说过:历史上从无西南能征服江南的先例.....

    也就是大理国认了海盗为爹,抱上了海盗国的大腿,危昭德才不敢轻易招惹西南王,否则他早挥军收拾了西南王霸锁长江上游的水军,让大理国好好尝尝他海上强寇危昭德的厉害.....

    危昭德知道江南有个教派摩尼教,也隐隐约约听说过圣公方腊,却并不知道方腊才是南方最大的老大。他把摩尼教当成了民间常见的乱七八糟各种自发形成的寄托精神的信仰流派。

    摩尼宗旨是食菜?

    这太可笑了.....食菜帮岂能是强悍势力......

    他的军师显然也不了解摩尼教的真相.....曾经以父祖等相爷带来的威权关系网和富有称霸老家而习惯高高在上的富贵公子大爷,哪会眼睛往下瞅去关注了解贫贱民间那点风俗信仰小事。

    危昭德和狗头军师出身不同,见识不同,属于两类人,对江南却同样的都是无知就无畏。

    这天下是我的。至少,这江南是我的.....

    这是危昭德的心声,也是他军师心底的呐喊,是过得正凄惨的退休相爷团后代集体的心声。

    之所以重提危昭德,是此人在日后是历史进程关键人物,会成了大祸害。

    此人当年轻狂轻敌吃过海盗的大亏,吸取了惨痛教训,混河贼仍然自信,却也变得异常警惕,知道自己这回折腾得动静太大了必引起正陷入惊恐的朝廷的高度警惕和痛恨,所以一直严密监视着唯一能威胁到他所部的京城禁军水军的动向。

    呼延庆统水军南下追剿,战船浩浩荡荡的,他自然能轻松很快就知道了。

    危昭德抢过京城水军押运的赋税,知道朝廷这股水上势力还是挺能打的,将皆是精通水战的,甚至本就是吃水上饭的绿林大哥,而兵,皆凶强之徒,习惯做恶争斗,也凶悍比较敢战。但,面对这么一股数千之众的强大水军,他仍然丝毫不惧。

    他和狗头军师以及三个结义兄弟早盘算好了对策,不会傻乎乎和官军正面硬战。

    游击,仍是流寇之策。

    反正千里淮河足够大而且流域复杂,有的是地方可避可去杀抢。反正老巢安置在隐秘之处,平时散则为民,聚则为寇,当地民间也难知老巢所在,何况是冒冒然来的朝廷官兵。

    只要老巢没危险,就能凭借复杂的水域自由游击,尽可耍着官兵玩。官兵只能在后边吃屁....

    危昭德一伙算计得精明,考虑得周到。

    不料,呼延庆部从运河飞快到了淮河,气势汹汹到处打听和追杀危昭德部,无头苍蝇一样撞运气,显得可笑,实际却是直奔淮河上游,明确杀向危昭德的隐秘老巢。

    等危昭德察觉不对头,急忙聚船回援,设在山中的老巢已经被毁,

    留守老巢的三千之众几乎被杀了个净光,战斗力不行,尤其是缺乏象样武器是个重要原因,却显然是遭到突袭,被打了个完全猝不及防,被围,仓促而战,众人连突围逃跑都来不及,留守的另一个结义兄弟头领和副军师——某退休高官的子弟全死在其中。辛苦抢劫在老巢积累起来的财富自然被洗劫一空.....

    但,这并不是呼延庆部干的,是西南王部下干的。

    危昭德等人千算万算也没算计到他们所谓的做案隐秘以及秘密很早就被“大理国”的兵察觉并追踪侦察到了。当初危昭德等仓皇从海上逃窜到内河,一做案冒头,就被盯上了。

    大理国扼守长江的水军,名义上是扼住宋人进入西南的水道,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根本职责,却同时也是在代海盗就近监视镇慑南方水贼,尤其是防止方腊阳奉阴违不听海盗禁令,用叛逃潮时发国难财趁机得到众多船只已经形成的十分强大的水上力量到处肆意抢劫宋国赋税积累势力。

    方腊的水贼军被西南王水军打击了几次,被海盗警告而惊惧被追究违禁,早已经不敢直接抢劫朝廷的东西,转为冒充南方各地寻常水贼只抢百姓并悄然继续壮大人手。危昭德部没敢进入过长江做案,从没被西南王水军打击过,哪知道西南王水军还有代宋国震慑南方水贼的义务。

    他们急急忙忙汇聚向老巢,却被早布置好口袋严阵以待的呼延庆截住一通狠揍。

    这是场水上硬战。

    危昭德部水贼有七八千之众,兵力比官兵还多不少,人手上不惧对手,却象牛烘烘和海盗那次争锋一样再次轻易惨败,主要是贼众太缺乏武器....

    宋国被叛逃潮抢得太干净了,灾后,官兵尚且奇缺武器,民间更是铁都少见,铁匠也难见。危昭德的老部下自然有武器,新部下只有化农具私自粗制滥造的一些武器以及从官方贿买或抢的慢慢积累的一些,如今勉强装配了当核心培养的五六千兵力,其余的都是棍棒等凑合。尤其缺正经弓箭。弓箭战却是水战的主要方式。缺这方面能力是致命的。五千禁军却弓箭众多而犀利.....

    危昭德和手下三个结义兄弟虽然武艺强悍,擅能水上厮杀,却被官兵射得连靠都靠不上去,硬靠上去了也指定沾不到便宜。

    禁军实际就是水上悍匪,披着军服吃的是朝廷钱粮而已。

    危昭德部匪众整体上却是比禁军能力低一级的坏蛋,而且是今年新招收席卷的人多,仓促汇成,人心不齐,忠心太缺,训练更是缺乏,乌合之众,哪经得起训练有素的对手打。

    眼见部下死的死散得散,危昭德双眼炽红,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官船上吃了呼延庆,却只能干瞪眼发狠。

    狗头军师生怕自己落入官兵之手成了死囚,惊恐忧急下赶忙劝危昭德:“大王,事不可为,赶紧撤吧。此刻每多迟疑一会儿就只会白白多折些弟兄。再耽误,军心会彻底崩溃,众人必只顾四散而逃,愚蠢心存侥幸,想回家化为民能逃过杀劫和造反大罪,不会再追随我们,那就完了。”

    他没说的是,再不赶紧跑就会全军覆没,今日全得死这。

    这话太不吉利,他不能这么说,否则怕会让本就激怒发狂的危昭德凶性大发把他这个不称职的军师当场砍啦......

    危昭德是行家,比狗头军师更明白形势的危急,只是,跑,能跑去哪落脚?

    老窝没了呀!

    只在水上瞎窜,被呼延庆盯着追杀,早晚得死在官兵手。

    狗头军师赶忙献上良策:“事急矣。不能不能低头了。大王。咱们可以去投王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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