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朗星稀，何长风和段茹芸互相依靠坐在床上，他们一边看着天外的点点繁星，一边闲聊。“长风，你觉得古时候的星星和现在的星星是一样的吗？”

    “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想扶苏当时流放北漠看到的星星和我现在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

    “可能那时候工业还没有发展起来，空气比较好，所以星星比现在的要大要亮。”何长风一本正经地解答。

    “是吗？如果以前的秦人见到我们现在玷污了他们的星空，他会恨我们吗？”段茹芸淡淡地问。

    “或许吧，谁知道呢。”

    “可能是因为我们玷污了大秦的星空，所以他们的后人要向我们报复呢。”

    “茹芸，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感性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不要想太多，睡吧。”

    两人相视无言，但又舍不得睡，仿佛一觉下去会忘掉对方。就这样两个人一直望着望着，夜深时，两双睡眼终于闭上。夜晚，无言。

    第二天，两人一同洗漱，同去药店，路上人烟反而少了很多，以前满大街的大人儿童在今天都消失不见了。是不是发生什么变故了?何长风心里纳闷。他望了一眼段茹芸，发现段茹芸也一样，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当他们一路观察打量街道一路来到药店时，发现一辆警车停在了药店门口。

    出大事了！何长风心想

    他们赶紧冲向药店，药店已经被警察封锁，一群吃瓜群众围在门口，他们狠狠地挤进去，看到一个警官从王医师寝室门口走出来。

    他们赶紧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走过去。

    “警官你好，请问药店发生什么事吗？我是王医师的朋友。”

    警官上下打量了何长风和段茹芸一眼，说了一句“我明白了，请你们和我们一起回去录口供。”

    “王医师怎么了？”段茹芸急切地问。

    “死者被毒杀了。”警官说

    “死者？毒杀？。”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起来。“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我们仍然在调查，现在请你们两个合作一下。”

    两人跟随警官到警局接受了调查和录了口供。在证实了死者朋友的身份和清白后，何长风问: “请问我们能看一下王医师的最后一面吗？”、

    “嗯………”警官迟疑了一会，“可以，跟我来。”

    他们一起来到了停尸间，王医师的尸体就停在那里。

    警官走到一具尸体前，掀起了白布，王医生狰狞的死相出现在何长风和段茹芸面前。

    “是他。”何长风声音颤抖起来，段茹芸直接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何长风嘶吼起来。

    “这位先生请你保持冷静，你这样可能打扰到其他人。”

    何长风把嘴闭上，眼泪仍不能自已，他盯着王医师的脸，仿佛王医师还会像以前一样和他开玩笑，打趣，聊风月。

    “我一定要超出凶手！”何长风低吼起来。

    “对，长风，不能让医师死的不明不白。”段茹芸回答。

    两人强忍着悲痛回所住地。期间段茹芸因为心绞痛，要先去买药，何长风想陪她，被回绝了。

    回到了住所，何长风仍然恍恍惚惚，仿佛老友只是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他拿起来王医师送的酒，拿出两个杯子，先把一个杯子放在桌子另一面，倒满，再倒满跟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就在何长风又哭又喝，泪酒下肚之时，门铃忽然响起。

    他以为段茹芸回来了，蹒跚地过去打开门，门前无一人，唯有地上的一个快递。

    他拿起快递看一一看，邮寄人化名“扶苏”。

    看到这里他整个人为之一振，这人是凶手还是朋友？

    他赶紧三下五除二把邮递拆开，里面是一款二十一世纪初的国产游戏，就叫秦殇！

    游戏包装盒下面还用胶水粘了一封信，他赶紧打开信。

    信的内容如下：

    小友你好，听闻王医师之暴毙，属实让人垂泪，今赠予一游戏，以缅怀死者，开导生人。

    何长风看到这里心里又惊又怒：妈的，我自己的朋友哪里轮得到你来调侃。

    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他依然打开游戏包装，想看下发信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首先他打开游戏说明书，大意是秦始皇暴虐无道，秦二世胡亥昏庸无能，激起陈胜吴广起义，项羽刘邦争雄。而秦朝崩溃之由，在于废长子扶苏，且长子扶苏被赐死，令秦朝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步。而这个游戏假设长子扶苏并未死亡，他乘着秦末农民起义的时机，开始对秦国进行复仇，澄清自己的冤屈。

    看到这里，何长风不仅思量。如果凶手是扶苏后人，那么这个游戏代表他就要为扶苏洗刷冤屈，但是王医师和我都和秦朝没什么关系，更没有污蔑过扶苏，既然主题是复仇，那么王医师和我有结下过什么仇吗？没有，那扶苏后人为什么要向我寻仇呢？

    难道发信人想让我去了解扶苏的为人和内心？了解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扶苏这人我比较熟悉，他偏向儒家一点，温文尔雅，儒雅随和，和支持法家的秦始皇和李斯政见相勃，因此李斯才会因为自己的政治利益而选择篡改遗诏废扶苏。

    单纯从历史角度分析的话，扶苏的复仇并非没有道理，但这扶苏可能是黑化的扶苏和历史上的谦谦君子有点儿不对应。所以单纯从历史分析或许解不开这里面的秘密。

    看来我必须从这个游戏中了解一下了。

    何长风迅速将光盘插入电脑，等待进入游戏，但这时候电脑显示这个游戏并不兼容。幸好何长风以前稍稍学过编程，他先解开游戏的编程代码，搜刮发信人可能留给他的信息，每一个字符都看了一遍之后，毫无收获。

    或许我真的得亲自进游戏去瞧一瞧了。

    他打开了游戏，紧接着就是一个开幕动画。

    电脑里一股雷鸣般沉闷的声音滚滚而来。不一会儿，屏幕已被万仞波涛包围。

    涛水浑浊，黄色黑色绿色，各种令人作呕的颜色混杂在一起。

    水面浮着老人的拐杖，婴儿的玩具，田里人的锄头。各种杂物在水面交缠，打转，随着波浪上下起伏。杂物的下面有一具具黑影，仔细看时。

    一个老人瞪着眼，张着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冲刷个七零八落，他右手前伸，僵在那里，好像在找自己的拐杖。

    一个婴儿，脸面已经浮肿地像海绵，两只明亮的眼睛依然健在，在污浊的水里，折射着光。

    一个少女，一只手紧抓着了水面上的一块浮木，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她似乎还没死透，不停地痉挛着，身子在水里不断地抖动，像水蛇，更像之前的那条大黑蠎。

    毫无疑问，这个地方发生了洪灾，在大学时，何长风也参与过抗洪，但这种洪水他还是第一次见。它并不是普通的洪水，在掺杂了尸水，废物和各种化学物品后，其毒性已经可以在短时间内致人死亡。

    在漫天的洪涛和毒浪中，一棵瘦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不停地颤抖摇曳。

    树上有什么爬动，何长风把视野拉近，见到一满身泥泞，浑身湿透的中年妇女。

    如果是平时玩游戏，这一幕会引起何长风质疑，他不认为她么胖的体型能爬树，更不用说这么瘦的树了。

    不过今天这个游戏里，她真的在一步一步地爬向树梢。

    眼见着洪水离她的脚越来越远，最后她终于到达了树梢。

    疲惫的她低下头想小歇一下，忽然耳边一阵婉转的鸟鸣把她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离自己右半边脸几寸处有一窝雏鸟，它们张着嘴叽叽喳喳地乱叫。

    可能是最近哭的太多已经哭不起来了，可能是因为爬树太累了，整个人想放松一下。

    她见到那窝小鸟竟然裂开嘴笑了，可能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笑的这么该死的甜。

    忽然大妈发现左眼一阵剧痛，然后一片漆黑，好像有什么淌着，从脸颊滑下去。

    是泥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吗?不，温度是滚烫的，那是血！

    大妈惊慌失措，又痛又泪的她紧闭着左眼，狠瞪着右眼，往四周三百六十度扫视。

    就在头顶，她发现，就在头顶有一只鸟在盘旋。

    她小心地看着那只鸟。那是一只瘦弱的疲软的，只能低飞的老鸟。

    老鸟一边无力地飞，一边用沙哑的声音低鸣着。

    大妈知道，那只鸟是在驱逐自己，自己的眼就是被眼前的这只鸟蜇瞎的。

    那只鸟在叫她滚，让她离自己的儿女远一点。

    那只鸟在叫她去死，让她不要把仅有的一棵树都弄折了。

    “哼哼”大妈冷笑，忽然又抽噎了两声，半边脸留着血泪，半边脸流着眼泪。

    “我不配？那这些只会吃只会叫的司马玩意儿配吗？我种的树我不配呆你配吗？”

    想到这里大妈握紧了拳头，四个指头像铁钩一样把树皮撕得吱嘎响。

    老鸟又俯冲下来了，这一次是右眼！在鸟离右眼两个手掌远的时候大妈忽然间一手抓住了鸟。

    然后身子往后一倒，连人带鸟一起投入水中。噗通一声，惊起一米波浪，紧接着就不见踪迹。

    万丈洪涛依旧嘶吼，鸟鸣像狂风中的烛火一样越来越小，最后一切都被低沉的涛声淹没。

    涛声是什么？妇人是什么？这里又预示着什么？

    开幕已经让何长风深深地震撼住了，扶苏，他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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