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踏入浔埔村村口,我脖颈以下的骨骼瞬间尽数错位。
极致疼痛令我瞬间汗湿全身同时,我避无可避摔倒地面间,手中的黑伞脱腕而出。
正从我头顶飞过的成群乌鸦,随之调转方向开始围着我无声盘旋不止。
我倒地的瞬间,痛到昏厥过去。
等我再次醒转,夜依旧黑的让人窒息,我全身上下如被车碾过了一般酸痛无比。
所幸的是,我脖颈以下的骨骼不知何时已尽数复位。
随着我睁开双眼,围着我盘膝不止的乌鸦群,即时呱呱叫着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我忍耐着身体的不适感觉,速度从地上爬起来望向黑伞跌落处,却发现,黑伞跌落处已只余一堆灰烬。
我目所能及处的别处地面干净平整,再无多余存在。
那堆灰烬,俨然是黑伞燃烧后残留下来的。
我大脑当机,僵在原处。
几分钟后,我才能重新思考但想不出头绪后,稳稳心神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尽管我已离家多年,但依旧清晰知道家的位置。
家,是我午夜梦回过无数次的地方。
庄姨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再耽搁时间。
沿途黑漆静寂,我一路行来,没看到半只鬼魂半个人影。
当我回到家的位置却是发现,那地方早已成为马路,并没有庄姨身影。
我茫然四顾,泪水模糊视线。
我等了整整十二年,庄姨却已经不在了么?
我还能何去何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满心绝望的杵在原地,直到朝阳破云而出,直到有行人和车辆从我身边经过,才拖着沉重脚步离开原地走到路牙上。
或许,庄姨只是没能准时赴约。
我再等等,应该就能等到庄姨。
骆慕白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问询我,正在哪里嗨皮。
我收敛情绪随便报出一个地名后,骆慕白告诉我,他也是刚刚往家里打电话,才知道我请假旅游去了。
骆伯已经年迈,却始终不愿关了冥品店。
刚才电话里,骆伯又催他回去照顾生意。
他已决定,暂时不找工作处理完手头事情,就回去照顾一段时间生意。
冥品店生意虽然枯燥乏味,但好在有我在,一切就又大不相同。
我静静听着骆慕白的话语,唇角勾起苦涩弧度。
只等他这次回去冥品店照顾生意,骆伯大约就会把冥品店全权交给他。
不管他何时回去冥品店,他从出生就注定没机会再逃离冥品店。
骆慕白跟我再闲聊后,也就有事忙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装入口袋,继续杵在原地直到天色黄昏时候,有挑着空担从我身边经过的浔埔女,在我身边停下了脚步,担忧目光望着我,问我怎么一直待在原地,是不是没等到想等的人。
她身穿褐色衣服,下穿黑布裤,长发在脑后绾成的圆髻四周有用鲜花串成的花环,圆髻和花环中间插着一根象牙筷子。
她的打扮,是标准的浔埔女打扮。
她的担忧目光和柔声问询,让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庄姨每天也是如此装扮,也是如此温柔。
曾经往事对我来说刻骨铭心历历在目,但我却找不到庄姨了。
我速度垂下双眸点头说是后,她再开口是问询我,是否知道浔埔村的走婚习俗。
我稳稳心神抬起头给出肯定答案后,她告诉我,因为习俗问题,因为近年来浔埔村不乏观光客,浔埔村特意建了专门为观光客准备的旅馆。
天黑后我最好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我可以去旅店休息。
“三丫,饭做好了。”她讲到这里,有年老的浔埔女隔着马路朝她摆手。
我心中震动瞟一眼面前的她,再即时仔细去看年老浔埔女的模样。
她的模样,毫无当年三丫的模样。
年老浔埔女的模样,是苍老版的三丫母亲当年的模样。
“三丫?!你知道庄姨去了哪里么?”确认眼前的她就是三丫后,我死死拽住三丫急声问询。
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庄姨的全名。
除了三丫和她母亲,我和庄姨待在浔埔村的日子里,庄姨鲜少跟其余村民打交道。
“庄姨?庄姨是谁?”三丫疑惑了眼神。
“三丫,我是……”我无法接受三丫已忘记庄姨的事实,想要自我介绍却又无法介绍出口。
随着我当年离开浔埔村,我已不是女儿身。
三丫母亲这个时候快步赶来,一把推开我,边嚷嚷着让我放尊重点边作势要打我。
三丫连忙拉着她母亲,让我给她母亲描述下庄姨的模样。
我先向三丫母亲赔罪稳定住她的情绪后依言而行,三丫母亲也同样不记得庄姨。
我试探着向她们问起十二年前事情,她们的反应让我知道她们都缺失了那年夏天的记忆。
她们不记得我所处位置的马路是何时修的,不记得我家的房子是何时被拆掉的。
显然,马路也是在那年夏天修成的,我家房子也是那年夏天被拆的。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我在三丫和她母亲离开后,离开原地远远跟在她们身后。
我再继续待在原地,太过扎眼。
庄姨持续没来,大约就不会再来。
我需要先确认下,浔埔村里的人们,是否都缺失了十二年前的那段记忆,再作打算。
我尾随三丫和她母亲的结果是,她们还住在之前的蚵壳厝。
确定了她们的住所后,我也就去投宿旅店。
我夜不能寐,立在窗口望向外面。
浔埔村的又一个夜晚,不再如昨晚那般死寂一片黑到让人窒息也没有乌鸦经过。
我目所能及处,始终没有鬼魂。
我在窗口待到天亮,再离开旅店到处找人搭讪。
几天下来我搭讪的结果是,但凡被我搭讪的村民皆缺失了十二年前的那段记忆,没谁记得庄姨是谁记宝儿是谁。
十二年前的冬天,村民们不分年龄段不分男女都掉牙严重,很是旺了一把附近镇子上的牙医。
过了那年冬天,村民们的掉牙问题不药自愈。
当年的村长和二爷都在那年的冬天过世没多久,他们两家的家人搬离了浔埔村之后不知去向再不曾回返浔埔村。
我搭讪出来结果后,再赶往附近的镇子。
附近镇子上,只有一位牙医。
牙医的年龄只有二十多岁,显然不是当年给浔埔村村民补牙的牙医。
我在店内等他送走客人后,先问他烤瓷的收费标准。
他回答后,我再递根烟跟他闲聊间,把话题扯到当年浔埔村村民纷纷掉牙事情上。
原来,当年给浔埔村村民补牙的牙医,是他已过世的爷爷。
他爷爷生前常将当年事情挂在嘴边,向他炫耀他补过整个浔埔村人的牙。
据他爷爷讲,当年浔埔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少了很多人。
但前来补牙的村民,并不记得村里少人了。
“牙齿是有记忆的,你信么?”他突兀问我。
“不会吧?”我不掩讶然。
“据科学研究,牙齿有很多神经与大脑相连,随着牙齿脱落,人会丢失一部分记忆,人的记忆力也会越来越不好。”他的语气很是肯定。
“那么,从牙齿里能再找回记忆么?”我追问出口间,暗暗苦笑就算是能从牙齿里找回记忆,时隔十二年我也无处去找那些牙齿。
“未来或许能,现在绝对不能,除非你会玄幻片里的法术仙术。”他噗嗤一声笑起来。
“你刚才说,当年浔埔村突然少了很多人?”我再把话题扯回当年。
“那都是我爷爷讲的,人老了就糊涂了,当不得真的。”他摆摆手,告诉我他对当年事情的了解也就这么多,且全部来自于他爷爷。
我再待上一段时间,没再能得到什么新的讯息后,也就告辞离开。
我漫无目的在阳光下走上一会儿,重回浔埔村去了海边。
我待在浔埔村的日子里,最喜欢跟着庄姨到海边玩耍。
我坐在海边,把我跟庄姨最后一面时候的经历在脑海里过上一遍,只感庄姨当年跟我的约定,不过是为了让我不要涉险,能在外面长大成人。
她当时,应该已抱着必死之心。
她口中的他们,应该是当年一应事情的始作俑者。
只是,他们是谁,庄姨为何要带着我躲着他们,他们此刻又在哪里?
当年村长和二爷的家人会搬离浔埔村,其家人大约是知道点隐情,但十二年过去了,人海茫茫其家人或许早已改名换姓容貌大变,我想要找到其家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再把自己回返浔埔村的经历再在脑海里过上一遍,想不通自己进入村口时候,自己脖颈以下的骨骼为何会错位,又为何会自动复位。
我很想知道,自己痛到昏厥过去时间段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黑伞化为灰烬。
我坐在海边直到天色昏黑,才起身准备回返旅店。
“宝儿……”我转身之际,突兀听到庄姨的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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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牙齿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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