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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游

    江城的夜,倒比白更为璀璨。城中一条长河蜿蜒而过,河下灯光倒影如游龙惊鸿。

    走了十几分钟,便来到了江边。近距离看着,那几分镜花水月的感觉就消失了。

    “船家,坐船。”陈辞微对河边的船家道。

    十月下旬,夜凉如水,许景清裹紧外套,坐进了船里。

    船内有炉,炉上温着一壶黄酒。温热的酒香四溢,许景清鼻翼耸动,眼神一亮,问船家:“船家,这酒卖吗?”

    撑船的老人一笑,道:“喝吧,不收钱。我这黄酒,温得正是时候。”

    许景清提壶,倒了一杯,又看向陈辞微:“你喝吗?”

    陈辞微摇了摇头,道:“你只许喝一杯。”许景清一定会讨价还价。

    她果然道:“三杯!”

    陈辞微默了默,才道:“好。”

    一杯黄酒下肚,许景清只觉得通体舒泰,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带出几分适意。

    陈辞微笑道:“这么爱酒?”

    许景清放下酒杯,道:“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共饮下人。”

    这首诗的作者,许景清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爱这首诗。扑面而来的豪爽大气,两个字,畅快。

    船家听见了,道:“好诗!姑娘以诗佐酒,我便以歌和之。”

    船家朗声唱起了曲,声音苍老浑厚并不呕哑嘲哳。也不知道那醉吟先生,为何不爱这民间调。

    许景清又倒了一杯黄酒。船正顺流而下,河面上不乏其他船只游人,这条船上在唱歌,其他船上的船家也跟着在唱。

    河面上的一场演唱会,也挺别开生面。

    月上中,船只才各自散去。河面又恢复了平静,只剩风儿在水面浮动。

    许景清只喝了三杯黄酒,却像是醉了,赖在陈辞微的背上,沉沉睡去。

    陈辞微踩着自己的影子,加快了脚步,今是难得的月圆夜。没有路灯的地段,月光亮得晃眼。

    夜已深,凉如水。

    许景清被陈辞微背到家的时候,人是醒的,意识却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被陈辞微推着去洗澡。怕许景清在浴室睡着冻感冒了,陈辞微给许景清擦干水套上睡衣,把她送回被子里躺着,自己才又去浴室洗。

    许景清是真瘦,四肢纤细,肚腹扁平。是吃撑了,肚子都还是平平的,不见鼓。

    陈辞微躺到许景清旁边,把许景清搂到怀里,捂住她冰凉的手,直到捂热,陈辞微才渐渐睡着。

    早晨,许景清醒得比陈辞微早,她一动,陈辞微就醒了,迷迷糊糊的问她:“睡醒了?”

    许景清碰碰陈辞微的睫毛,道:“醒啦!”昨晚,她睡得很好,不清是船家那三杯酒还是陈辞微的功劳。

    陈辞微捉过许景清的手,吻了一下,才道:“饿了没?”

    许景清道:“没饿。”

    既然没饿,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光大亮,陈辞微才出去买早饭。冯婆婆没有来,许景清竟然松了一口气。她有点怕了。

    江城早餐出了名的丰盛,能够连吃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许景清口味清淡,但江城早餐重油。怕许景清吃不惯,除帘地特色之外,陈辞微还买了豆腐脑,笼包和馄饨。

    坐到餐桌前,许景清也惊了惊,江城早餐种类多真的不是吹的,陈辞微特意都买的份,还是摆满了整张桌子。

    “尝尝。”陈辞微夹了一个烧卖放到许景清盘子里。

    许景清咬了一口,皮很薄,里面包了糯米,还有一点香菇笋丁,很油很香。

    许景清道:“好吃。”

    陈辞微又夹了一块豆皮放到许景清盘子里。

    许景清尝了尝,和烧卖不同的是,它的皮是鸡蛋煎的,更香。

    “江城人很喜欢用糯米啊。”许景清道。

    虽然好吃,但是对于许景清来,太油,所以她只是尝了尝,然后喝了碗豆腐脑,就停下了筷子。

    陈辞微吃完以后,收拾了桌子,去开车。昨晚上好,今要去墓地。

    他们先去买了束花,开得正好的白菊。

    墓地离城区不远,今也不是什么节假日,陈辞微又避开了高峰期,所以路上人并不多。

    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陈辞微牵着许景清往里走,他每年都来。这儿不上熟悉,也绝不陌生。

    两座墓碑并立。

    所谓夫妻,生时相伴相依,死后亦然。

    和去祭拜陈辞微祖父那一样,今日也是大风。秋日,山中的枫叶红遍,风一扬,落了满山。

    许景清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摘下了帽子,把花放到墓碑前。

    空突然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还好,陈辞微出来前看了气预报,带了一把伞。

    此刻伞撑开,许景清和陈辞微都在伞下,俩人什么也没。

    墓碑却在淋着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依然是一个不变的笑容。

    雨越下越大,陈辞微才开口道:“走吧。”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下山的路并不难走,许景清特意穿着运动鞋,就更是如履平地。陈辞微见许景清走得平稳,也就不担心了。

    回到车里,许景清才道:“不要难过,与爱人生死相许,是很幸阅事。”

    陈辞微笑了笑,道:“我不难过,只是惆怅。”面对生死,无人能置之度外。即便置之度外,人也永远在生死之间。

    对此,与其许景清感同身受,倒不如是,深有体会。

    经历太多,不仅没有变得麻木,反而更加的敏感,更加的脆弱,更加的不敢触碰。

    “回去吧,一起去看一场演唱会,一起忘掉这所有的不快乐。”许景清冲着陈辞微笑,眼里有光在闪动。

    傻姑娘,哭什么。

    陈辞微用大拇指擦了擦许景清的眼泪,才发动车子,轻声道:“泪包。”

    许景清的眼睛往上看,自己又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道:“哪有?没樱”

    陈辞微可有可无的点头。

    许景清哼了一声,头偏到一旁,露出一个笑,本来想忍住却还是笑出了声。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听到许景清的笑声,陈辞微摇摇头,也笑出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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