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啥米?!
啥米……啥米情况?!
他现在是要做啥?!
心中一霎惶恐不已,被夏侯婴逼到墙角勉强站直身子的殷荃扬着下巴朝他望去,微微张了张红唇,声线僵硬:“你,你想干嘛?”
眼瞅着自家主子的离奇举动,庞班开始望天。
主子虽看上去一副巍然不可撼动的模样,却是个脸皮极薄之人。
殷姑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主子幼稚……
恐怕,会被罚的很惨很惨很惨了。
如是想着,庞班只觉后背似乎生出了一丝寒意。
见夏侯婴旁若无人的将殷荃逼到了墙角,秦念眉心微蹙。
接下来莫不是又要将盟主带出去了……
最终,夏侯婴并没有对殷荃做什么,他只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除了将她那包满光润的耳廓染红之外,并没有做其他任何事。
从她耳边直起身,夏侯婴掀了冷月清辉般的眸子朝始终站在原地的重阳看去,蠕动了一下菲薄的唇锋,缓缓开口:“冯晖走了,你可以解释一下他不杀你的理由了。”
听罢,重阳晶亮如墨玉琉璃般的眸子忽闪的比方才更厉害,双眼仿佛闪烁不停的钻石星辰,秋水般的剪瞳明亮的直晃眼。
“在下……冯晖不是不杀在下,而是,无论他用任何方法,都无法夺取在下的性命。”
重阳说着,声音越压越低,到最后直接轻微的几乎令人听不到。
不死之身?!
听及此,漫说是夏侯婴和秦念两人双双一怔,就连那始终未曾说话的老阿婆也跟着瞪了瞪眼。
这天下,竟会有如此神奇的事儿?
用尽任何方法,也无法杀死一个人?
还是一个看上去那般弱不禁风的一个人?!
美目微张,殷荃盯着重阳看了半晌,简直要怀疑究竟是她的眼睛骗了她,还是她的耳朵骗了她。
“依你的意思,倘若你一旦被他抓住,他便会一直折磨你?换着各种办法……杀死你?”
沉默半晌后开口,殷荃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尽管她自己都对自己口中所说的话感到无比嫌恶,但直觉告诉她,重阳想要传达的,或许正是这个意思。
听罢,孱弱少年颔首,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径自浮现一抹凄苦和幽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的?”继续追问下去,殷荃来了兴致。
并没有立即回应她,重阳将身上宽大的棉袍用力裹了裹,似是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与其说是不愿意,倒不如说他对此有些排斥和抗拒。
倘若要他回答,便必须去回忆起那一幕幕极尽耻辱的画面,那些都是他极力想要忘记的,彻底忘记的。
看出重阳眼底隐隐浮现的哀怨光芒,殷荃抿直唇线,没有继续问下去。
站在百里渊身侧,秦念的神色始终显得有些幽邃。
不死之身……
他在天机门就曾经听说过有种人乃是不死之身,与其说是不死之身,倒更像一种病症。
如今看来,眼前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子,或许正如他所知道的一样,正是那种“不死之身”所表现的模样。
一时间,对于重阳,屋内的几人各自生出不同的想法,其中也包括那个看上去年仅五岁的迷你盟主百里渊。
几人并没有在老阿婆家中逗留许久,而是很快便离开了那里,甚至很快便离开了平度县城,前往建都城。
建都校尉极其建都大营就驻扎在建都城外五里之内的林中绿地内,想要趁此机会一举将嚣张跋扈的黑龙骑这颗毒瘤连根拔除,就必须及时将重阳送往建都大营,找建都校尉李成友。
马车刚刚驶离城门不足三里地,便听见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嘶鸣声和铁蹄踏地发出的声响一浪盖过一浪,只消一瞬,便有成群的黑马集结成阵,重重叠叠的围跑在夏侯婴等人乘坐的马车外。
提起缰绳止住了马车,庞班四下环视了一圈,本就比寻常人要更黑一些的肤色此时看去愈显阴沉。
与此同时,骑马跟在一旁的秦念也同样面笼寒霜,一双沉郁的黑眸内隐隐浮现一抹冷厉的光,却并不张扬。
“都停下!”蓦地,就在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成群集结的马队后传来,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和威慑力,一霎便令马蹄踏在地面发出的“叩叩”声响给喝止。
听见冯晖的声音,重阳纤弱的身子猛然一僵,脸色煞白。
见状,殷荃抿唇,美目微眯。
尽管她并不知道那冯晖究竟对这个孱弱少年做过些什么,可他的反应早已说明了一切。
冲殷荃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夏侯婴微微掀起绯红唇瓣,声线漠然:“何人喧哗?”
听到马车内传来自家主子略带不满的质问,庞班立即沉声回应:“回主子的话,是冯晖。”
“放肆!我们营长的大名岂是你一个小小车夫胆敢直呼的!”未及庞班话音落定,一名跟在冯晖近前的黑甲骑兵当即冷喝出声,紧接着一道钢鞭便直冲他面门甩了过去。
蓦地,“砰”一声闷响,那黑甲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掌心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震的生生一麻,紧接着整个人便从黑马上被那股力道给强行扯下,狠狠的栽到了地上。
只听一连串“乒乒乓乓”的悉索声响起,那黑甲骑兵将一身的皮甲摔了个七扭八歪,连头上的钢盔也给摔掉在一旁,狼狈至极。
“哈哈哈,真蠢!连马都不会骑还当什么骑兵!哈哈哈,秦叔,你看他好傻!”
骤然一阵“咯咯”笑声在林间空地上回荡起来,俨然是坐在秦念身前某个短胳膊短腿儿的小家伙!
听见百里渊脆生生的笑声,马车内瞧见这一幕的殷荃不由得揉起了额头。
这种时候还要火上浇点油,你这臭小鬼当真不是故意的?!
在众人面前莫名栽下马的黑甲骑兵本就心生怨怒,这会被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岁的小鬼头指着鼻子笑,更令他心中的燥火直直顶上了心肺。
面色陡然一冷,他一手握住了刀鞘,正欲拔刀岂料却被冯晖给冷冷喝止。
“住手!简直胡闹!”
“可是营长!”那骑兵还想说什么,却被冯晖一眼给瞪的闭了嘴,当即狠狠垂了视线朝后退去。
黑龙骑纪律严明,虽时常做些欺压百姓的勾当,可在战场上却当之无愧为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队。
将冷厉如电的眸子从那骑兵身上转向庞班,冯晖换上一副笑脸,两手在胸前交握成拳,沉声开口:“本帅无意阻拦各位,但也请诸位配合本帅……”
冯晖说着,脸上笑意渐深,可那一双深陷于眼窝中的黝黑眼珠里却并没有半分笑意,反之,只有令人感到无比空洞的森冷。
“依冯营长的意思,是本王有意欺瞒于你了?”
马车内的声线微微挑高,似含了一抹不着痕迹的冰冷愠怒,直从耳根凉到脊柱,顿时令冯晖蹙了蹙眉。
“不敢,不敢……”微微弯了弯身子,冯晖垂落视线,与此同时朝身旁一名黑甲骑兵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
低低的弓着身子,他眯眼朝那马车瞧去,心中径自浮现一丝疑窦。
马车内的人自称本王,他听闻天玺帝虽子嗣众多,可能在朝廷中翻云覆雨的两个儿子只有太子和端王。三个月前帝宫政变,太子逼宫失败,至今下落不明,端王把持朝政,将太子贬为庶人,如今车中的这一位,莫非,就是那个端王?
倘若当真是端王,那他,岂不是得罪了那位最最不能得罪的人……
可,如今帝宫政变才过去刚刚三个月,朝廷政务繁多,即便端王能力超群,又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平度县这种距离昭阳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小地方,或许,这马车中坐着的只是一个途经此处的诸侯王,并不足以为惧……
冯晖心思转的飞快,心跳时快时慢,许久都没猜出个所以然,一方面,他担心,倘若真的是端王,那他便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脑袋都不够掉;可另一方面,倘若马车内坐着的不是端王,那他便会因此失去一个绝妙的美人儿,这比掉脑袋更令他无法接受!
“既然如此,为何不迟迟不让!”庞班冷喝出声,一双虎目凌厉逼人。
“王爷莫要动怒,卑职也是职责所在,那人乃是待罪之身,若不及时收押,只怕会伤了王爷的千金贵体。”冯晖边说边将身子躬的更低了一些。
“王爷的尊驾,岂由你说查就查?方才出城你们也已经验过王府令牌,莫非,冯营是怀疑,王爷有心包庇?”
反问一句,庞班冷哼出声,句句锋锐,咄咄逼人,直将冯晖迫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不得不堆起笑脸,做恭敬状:“不敢不敢,卑职不敢怀疑王爷,只是职责所在,实在难以从命。”
他不敢得罪端王,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将其放走,只不断的拖延时间,直到马车中的重阳按捺不住的时候为止。
一想到那孱弱少年,他就觉得浑身不适,似有成千上万只虫蚁攀爬咬啮在他心口上,又疼又痒,火辣辣的令他坐立不安,多一刻都忍不得!
只要想想重阳那白皙如莹玉般几近透明的纤瘦身子,他就难以自持。
尤其是,那般孱弱细腻的妙人儿,竟是不死之身,这才是最令他为之倾慕向往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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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不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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