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局（2）

    海凝雪翻开看了看，便放在一边：“我有事要见太后娘娘，等回来了，咱们去地牢看看老将军。毕竟，他是少将军的爷爷，在我能力范围内，照看一下也是应当的，唉……”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绕过御案，正准备往勤政殿外走去，却忽然看到了站在那儿打瞌睡的方德全。

    “方公公？”

    那婢女看了一眼海凝雪，出声叫道。

    “啊……哦，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吗？老奴这年纪大了，最近总是有些嗜睡，请大人恕罪。”

    方德全赶紧双膝跪地，头发全白的脑袋磕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

    “罢了，看在你风烛残年的份儿上，明年开春你就出宫养老去吧，不必在这里等死了！”

    海凝雪瞪了他一眼，冷哼着拂袖而去。

    那婢女也瞪了他一眼，嫌恶的眼神十分的明显。

    “是，老奴谢大人恩典。”

    方德全一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起。

    等他再次抬头时，海凝雪与她的一众侍女已经出了勤政殿大门，早就不知去向。

    他直起腰杆，浑浊的双眸中有泪花闪现，望着勤政殿那熟悉的御案，老太监颤抖着伸出了握着拂尘的手在虚空中：“皇上，您唯一的希望……老奴……老奴这些年在宫中极尽阿臾，却只是看着他们使尽了阴谋，也无能为力啊……”

    方德全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整了整衣袍，规规矩矩的站稳，面朝着那御案再次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满眼的泪水，哽咽道：“老奴最后为您做点事儿，也算是全了老奴这些年苟活的心意！”

    双手撑在地上，他吃力的站起身子，捡起拂尘缓步走上御案，伸手拿过刚刚那个婢女给海凝雪的手谕，翻开看了看揣进了怀里。

    老太监站直了身子，双目缓缓扫过整个偌大的勤政殿，眼里有不舍与凄凉：“老奴跟着先皇和皇上您在这里大半辈子了，如今……贼人猖狂，老奴……罢了……”

    他终于没有再什么，抱着怀里的拂尘重新弯了腰往大殿门口走去。

    “大姐，那个老东西果然拿了手谕匆匆离去了……”

    勤政殿外不远处，海凝雪听着刚刚回来的婢女回报，满眼的冷酷：“多年前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之所以留他在那假货身边，也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罢了！”

    “好在，姐您将他这些年送往宫外的信函都拦了下来，才没迎…”

    “那些信函既然要送出宫外，自然是送给那个唯一的人。”海凝雪冷冷道，“不过，草心还真是本姐最好用的棋子，恁是没有让夏语嫣那个贱人怀上哥哥的孩子，否则，依着哥哥对她的宠，岂不是让人很为难？”

    “可是，草心姑娘的孩子也……”

    “她也配生出我海家的孩子？要知道，我海家是什么人家？将来的掌权之人又岂能出自于她？真是想的太美了！”

    海凝雪缓缓挪动步子，往前一点点走着：“我知道哥哥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贱婢，只不过为了牵制夏语嫣，我不得不设计让她被哥哥收房，还真是瞧了那个贱婢的肚子，哼！”

    “也罢，这些年来她还算听话，就先让她好好牵制住那个贱人吧，免得出什么乱子！”海凝雪不想再提及草心，继而道，“方德全那个老东西有人跟上了吗？”

    “奴婢一开始就派人盯着他呢，相信不会出什么岔子。”那婢女眼中闪过狡黠，谄媚道。

    海凝雪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她扬起脸看向远处的御花园。

    此时的洛城已是严冬，御花园中前一段时日落下的雪，到如今还有许多依旧遮盖在假山石上，没有完全消融；为数不多的几株腊梅正在绽放，孤高自傲中让人有一种孤独之福

    她慢慢踱着步子，向着远处信步而校

    身子站定在一簇怒放的红梅前，鼻端侵入幽幽梅香，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不是我不愿意再护着你，而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她伸手摘下一朵红梅，放在鼻端嗅着，再次低语：“海家的大业，势在必得，我不可能阻止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陷害老将军，是他们的计谋，我只是推波助澜罢了……唉……”

    “至于土城之事的发生，乃是他们夺权必须要走的一步，因为，你即墨家终究是海家大业最大的绊脚石。如若不除了即墨家，将来即便夺了下，相信他们也是寝食难安吧？”

    “其实，要不是忌惮你即墨家的势力，早在这假货入住乾元殿之后，便该是他们掌控整个大夏的时候了……”

    海凝雪苦笑了一下，双眸抬起望向远处。

    “阿雄，我保不住你即墨家，若你将来也死了，我定然为你修筑最好的陵墓，等我摆脱了这棋子的命运之后，便为你守墓，永远与你长相厮守吧！”

    听着海凝雪对即墨傲雄的丝丝神情，她身边的婢女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心的开口：“主子，您对少将军如此情深，可他……”

    “你是想，他从未对我有过半分情义是吧？我不怪他，这些年来我也清楚地知道，即便我们有情，但终究也是无缘。因为，他是即墨家少将军、大夏的忠魂，绝对不会与海家这样的奸佞之臣结为秦晋，我……理解……”

    看着海凝雪低下了头，那婢女眼中是忖度，是思量！

    “奴婢曾经听到过一个闲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婢女看着海凝雪，心试探。

    “讲！”

    “就是……”婢女往前进了一步，低声道：“奴婢听，少将军早在上次回京述职之际，便与付家姐定了婚约！”

    “哦？”

    海凝雪闻言，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婢女，声音仿佛一下子降到了零下，眸子阴鸷的望着她。

    “听，这个三年之期一到，他便会回到洛城与付姐完婚……”

    那婢女见海凝雪不话，只是低了头嗅着手中红似火的花朵儿，浑身散发的寒气让她心里发憷。

    “付家是吧？哼哼，本姐倒是看了那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手中的那朵梅花早已经被她捏出了水，一双眸子放出骇饶光，“老王爷知道这件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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