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郎,你突然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司徒月见徐公子突然有此异样,心下顿生一丝不详的预感,轻声问道。
“小月,我,我……”徐公子满脸通红,不知是羞愤还是其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人,给我下药!我当时便有一丝怀疑,这宫中的人哪里会有这菩萨心肠,白白地带我来见你一面?”
司徒月望着徐公子,一脸焦急地问道:“你入宫后,可曾吃过宫里的人给你端来的东西?”
徐公子蜷缩在一侧,艰难地想了半晌,答道:“当时,有人告知我你已入宫为妃,若是想要见你一面,便得听她的安排。是以,我便跟着那人入了宫,来到这宫殿。到了这宫殿后,她让我在此处等着你便好,待天黑后,你自会前来见我。我当时虽说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激动欣喜,哪里还有心思碰他们端给我的吃食?”
司徒月一脸怀疑之色地打量着四处,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闪耀着蓝色火星的烛火,她走过去,仔细打量,果真在那灯盏之下瞧见一些白色的粉末。她不由得忆起昨夜皇后对陛下用药之事,又忆起皇后今早对她说这番话时不怀好意的微笑,当即便知晓皇后此举的意图。她一把拉过徐公子,焦急地对他说道:“徐郎,你赶紧随我离开这宫殿!”
谁知,徐公子却一把将她推开,闭眼不去看她的花容月貌,一脸痛苦地低吼道:“小月,你先出去,不用管我!你快走!否则,我定会害了你,我会……”话还未曾说完,徐公子便涌出鼻血,脸色通红,仿若鲜血。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双眼上翻,气息微弱无比。
司徒月受此惊吓,早已是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不停地摇着他,企图将他唤醒:“徐郎,徐郎——”
“司徒妹妹,这‘醉生梦死’的药性极为强烈。当日陛下他之所以能无碍,是因他会武,有内力护体。本宫听闻这徐公子是位文人,不曾习过武,这身子,自然是远不及陛下。若妹妹你再耽搁下去,不能及时为他解毒,他今日怕是只能命丧于此了。”殿外,传来皇后冷冷的声音。
司徒月闻言,面容凄苦地笑笑:此事果真是皇后的手笔!皇后不愧为皇后,才能这般心狠手辣,为了能使自己臣服于她,全心全意为她卖命,竟会想出如此下作的法子。她紧紧攥住双手,骨节泛白,眼中尽是恨意。皇后她逼得自己与徐公子两人分离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妹妹,你可得抓紧时间,想仔细了。若是妹妹你耽搁片刻,这徐公子的性命,怕是难以保住。即便有大罗神仙在世,依旧是无力回天了罢!”皇后笑着说道,只是那笑意之中,尽是阴冷的气息。
司徒月望着徐公子,泪流满面,终究是自己害了他。若非自己的缘故,他又岂会有如今这番遭遇,受此折磨?只是,若是此事被旁人知晓,与宫妃私通,这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罢了,若是日后,徐郎因此事而死,自己便也随他而去,如此一来,还能与徐郎在黄泉再会,来生再续今生之缘。思及此,司徒月轻解罗裳,那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之下更显雪白,仿若是世间洁白无瑕的雪。她俯下身,将头埋在徐公子的胸膛之上,轻声唤道:“徐郎——”
夜中一片寂静。落英宫中,徐公子的喘息声、司徒月压抑的呼吸声,皆传入了殿外皇后的耳中。皇后满意地笑笑,这才带着宫人转身离开,她低声对身边的亲信说道:“此事你倒是办得甚好,本宫很是满意,有赏!”
亲信闻言,难掩面上的欣喜,低声道:“多谢娘娘赏赐!也多亏了娘娘足智多谋,小的这才能事半功倍,令娘娘能达成所愿。”亲信谢恩之余,还不忘恭维道。继而,亲信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奴才担忧,若是娘娘此举激怒了司徒才人,她会不会倒戈相向,联合其他嫔妃一同对付娘娘?若是如此,娘娘此举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后闻言,一脸不屑,冷笑着说道:“饶是她有那贼心,也没这贼胆!她若是想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男子因自己而受尽千刀万剐之刑,尽管与我为敌。本宫有甯家做后盾,可她呢?不过是司徒家二房的女儿罢了。司徒家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一介卑微的平民而得罪本宫?说不定,在本宫起杀心之前,司徒家的人便先动手杀了那姓徐的小子。”
“若她因今日之事而怀有身孕,届时被旁人知晓,又如何是好?”亲信问道。
“若是如此,便再好不过了,”皇后笑着说道,一脸算计之色,“记住,待天明之前,找个忠心的奴才,将这姓徐的小子送出宫去,监禁起来。悄悄将她送回映凇宫后,再将这落英宫中的痕迹清理干净,万不能被其他人察觉此事。”皇后吩咐道,回首望着殿内两人交缠的身影,这才满意地离开。
……
这日,司徒月遣映凇宫的人前来栖梧宫,道是明日在映凇宫中设宴,邀贵妃娘娘前去。
子珑传话完毕,便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这司徒才人既然会邀你前去,但定然不会只邀娘娘你一人。她定是也邀了皇后等人。娘娘不是不喜皇后吗?既然如此,何不将此次宴会推了吧?”
当日,陛下临幸司徒才人的消息早已是传遍了后宫。好在经上次一事,这栖梧宫中的人再也不敢随意嚼舌根子,便也无人提及此事。是以,这才瞒得自家娘娘到如今也不知晓此事,而陛下则因皇后下药之事将她禁足于长门殿中。奈何这甯家权势滔天,得知此事后,便在朝堂上借故发难,陛下迫于百官压力,便只得解除皇后的禁足令。好在皇后近些日子里安分守己,也不曾出长门殿,是以,陛下便也不甚在意此事了。只是,日后皇后若是想要见陛下一面,却比登天还难。而这些日子里,陛下则日日陪伴娘娘,有时,陛下忙于政事,见娘娘在栖梧宫中着实无趣,还会吩咐人去民间寻戏班子入宫,为娘娘解闷。陛下的苦心与深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都看在眼里。虽说司徒才人清冷如水中雪,但如今,这司徒才人却邀娘娘前去映凇宫小叙,难保其余的宫妃不会在娘娘面前提及此事。且自上次司徒才人赠娘娘桃花团扇之后,娘娘的心中便有一丝自卑之感,只因娘娘刺绣的技艺,与之相比确是相形见绌。这些日子来,若是娘娘得了空闲,便会随着栖梧宫中精于女工的老嬷嬷们学习刺绣之技巧。若是娘娘得知陛下临幸司徒才人之事后,只怕陛下这些日子以来的苦心,尽付诸东流了。
晏殊言望着摆在榻上的一套套女装,正处于纠结之际,哪里还有心思想子珑说的话?她有些兴致缺缺地说道:“子珑姑姑,先不提此事了,我届时再考虑考虑吧。阿之他之前答应我,道是今日处理完政事之后,便要带我出宫去玩。子珑姑姑你先过来替我看看,我今日出宫,穿哪件衣裳好些?”
子珑见晏殊言对司徒才人之事毫不在意的模样,便也不管此事,先过去替她出主意。这些衣裳,虽不是宫装,但每一件皆不是凡品,而衣裳之上的金银线刺绣更是极为珍贵。子珑见状,笑着说道:“娘娘,这些衣裳,件件都是珍品,再者,无论娘娘你穿哪一件衣裳,在陛下心中,娘娘你都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但子珑觉得,娘娘你还是穿这身天水碧色罗裙为好。这杏色金绣凤尾裙,娘娘穿着是极美,但娘娘是要出宫去,若是穿这件,便显得有些招摇,易引起有心之人的觊觎。而这荼白色银绣月华裙,飘逸如仙,奴婢觉得,娘娘若是穿了这件,但凡见到娘娘的男子,怕是三魂七魄都被娘娘给勾走了,陛下的心中怕是有些不好受了。而这天水碧色罗裙,相较之下,便显得中规中矩许多。届时娘娘穿这身衣裳,奴婢便替你梳一个蝴蝶髻,如此一来,娘娘便会美得恰到好处,端庄却不失温婉。”
晏殊言听闻子珑这番话,当即便换好这身衣裳,让子珑为她梳妆打扮。不多时,子珑便为晏殊言梳妆完毕,她笑着说道:“娘娘近来的气色愈来愈好,这胭脂,倒也派不上用场了。”
晏殊言闻言,朝那铜镜中望去,果真瞧见自己唇红齿白,面色红润。子珑又继续说道:“奴婢至今还记得,初见娘娘的那一天,娘娘瘦弱得便像是一根纤细的蒲苇,脸色又是苍白无比。如今,娘娘的身子亦是日渐丰腴,再也瞧不见一丝病态。”
晏殊言闻言,捏捏自己的脸颊,有些置气地说道:“若不是阿之他吩咐太医院的药僮,须得每日送许多补身子的药膳来让我吃,我也不会如现今这般,感觉身子都沉甸甸的。”
“陛下这是为了娘娘着想,再者,娘娘你如今正是恰到好处……”子珑笑着说道,话还未曾说完,便听到殿外的宫人通传道:“娘娘,长生殿的相九公公前来禀报,道是陛下即将处理好朝事,派了辇轿先接你过去。”
晏殊言闻言,当即便兴奋地站起身,朝外跑去。子珑无奈,只得加紧脚步,跟了过去。相九见子珑亦是一身普通的衣裳,有些惊讶地问道:“子珑姑姑这身打扮,难不成是打算随着娘娘出宫?”
子珑闻言,神色间俱是感激,笑着解释道:“娘娘知悉我已有十五年不曾出宫,便允许我随她一同前去。”
“此次,我亦会随陛下出宫,如此一来,途中还能与你相伴。”相九笑着说道。
子珑闻言,一抹红霞浮上她的脸庞,她低垂着头,有些娇羞地不说话,只得随着晏殊言跑了出去。相九看着子珑跑开的身影,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半晌,他才后知后觉,耳根子鲜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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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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