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这次已经几个月没有任何气息。如果没有这颗凤心，你还能醒过来吗？性命若不在，又如何妄谈做大事？”流水沙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想成大事，就别顾念什么兄弟情分。”

    “算了，你下去吧，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随意染指。”风寂叹口气，“至于这只小麻雀，我倒是不信它能影响到我什么。”

    “你还是这么狂妄，前世的教训还不够么？”流水沙无奈的声音：“云落天的心志太坚定，身中如此迷药，重度昏厥，我竟然还是打不开他的神识，推算不出他的未来。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一了百了，也省却了推算之功。”

    “现在就杀了凤帝之子，必定会挑起神魔大战，凤帝若是一怒之下立即处决磊怎么办？你有办法即刻救出他吗？”

    “没有，纵然是有，我也不会救他。他死了你才能做少主，日后继承魔君之位。”流水沙狠厉的声音。

    “我要做魔君，未必非得牺牲他。你下去，不许再干预我的事情！”风寂声音含着极度烦躁。

    “寂，前世我陪了你万年，这一世又耗费所有心力守着你，你现在竟然对我如此冷漠？你忘了最初的誓言么？当时我说，时光如水，不计亿万年，我只愿做你指间一粒轻沙。你允诺我，万世千生，必将惜我如初。我的名字还是你给取的，你都忘了吗？我们相守的万年时光，你都不在乎了吗？”流水沙的声音带了哽咽，似乎在拉扯对方，却被对方不耐烦的挥开。

    风寂冷冷的不耐声音响起：“这一世，你已经是我母亲，还能怎么样？我能要你么？那你不如即刻杀了我，就当还你前世情。”

    “你以为我不舍得下手？”绝望的哽咽话音落，随即响起呛然拔剑的声音。

    风寂没有再说话。

    从昏迷中醒来，不小心听到风寂母子对话的小影，轻轻下床，身子紧贴着墙壁，紧张的注视着窗外那母子俩的身影。风寂微微仰头，一动不动的等着流水沙的剑。

    流水沙手臂微颤，一直用剑指在他胸口，却迟迟没有刺进去。

    对峙了许久，风寂忽然咳嗽起来，小影骇然发现他吐出不少红色液体，是血吧？果然，清风掠过，血腥味飘进屋中。

    流水沙顾不上生气，慌忙搀扶着他：“怎么又吐这么多？看来只换一颗凤心还是不够，最好是吞噬一只完整的凤鸟才行。云落天是凤帝之子，血统最纯正，法力又极高，不如马上吃掉他，你就可以彻底痊愈了。”

    他要吃掉云落天吗？小影一惊，隔窗大叫：“不可以，我们万里迢迢来送凤心救你，你们怎能这般恩将仇报？”

    窗外的母子俩似乎都是一惊，流水沙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小影身边，森森剑锋指在它脖子上：“臭丫头，你既然偷听到了我的隐私，就留你不得。受死吧！”

    未等她下毒手，风寂已经掠到她身旁，以指尖夹住她的剑锋，声音森冷道：“我再重申一次，退下去。我的事情，你不许插手。”

    流水沙妒恨又冰凉的淡紫色眸子看了他半响，一滴眼泪缓缓滑落脸颊：“为什么这一世，你会如此待我？”

    “那你应该问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设定周全，以这样的方式让我重生？你不是三界中最有预知能力的万年白乌鸦吗？‘洞察生死限，看透荣辱链’，既然可以预算三界众生的一切，为何不缜密设定你我的关系？如今，我已经是你儿子，还能如何？你若真觉得伤心，我只能求你杀了我。这世上再也没有我的话，你就无须痛苦。”风寂苍蓝色的眸子掠过她脸上，将苦闷视线投向窗外万里蓝天：“除了把命还给你，我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也不会再有其他想法，娘。”

    他特别强调的唤了一声娘。

    “我当时……当时实在是无路可走、无计可施了啊。你的肉身和魂魄都已经溃亡，已经没有丝毫轮回转世的希望，只余下那一颗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灵力的内丹。我除了借助魔界最强的至尊风行天，以他最强沛的精气赋予你最大可能的重生机会，我真的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流水沙抓住他的手臂，一脸泪痕。

    “既是造化和天意，你又何苦执着于前世关系？”风寂十分无奈的一叹。

    “我何苦执着？问得好，是你已经放下我，准备在这一世移情别恋了吧？”流水沙唇角颤抖，含泪质问。

    “是与不是，已经与你无关，娘。要么你就杀了我，让彼此痛痛快快来个解脱；要么就走开，别再过问我的任何事情。”风寂烦躁的眼神中涌起杀机，夺过她掌中剑，调转剑尖指着自己胸膛：“说，究竟要我怎么做？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自行了断，只求你别在他人面前苦苦纠缠这个问题。”

    大概是情绪实在不稳，他又剧烈咳嗽起来，地上一大片殷红的血。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再次如初见时那样惨白透明，唇已经是淡淡灰白色，沾着怵目的血渍。

    他们这是什么关系呢？小影真是被绕糊涂了。究竟是情侣还是母子？什么前世现在？

    在它疑惑万分时，流水沙身子颓然晃了两晃，掩面泪奔出去。

    那么冷艳孤傲的魔妃，此刻哭得如此怆凉绝望，它对她的恐惧和厌恶不知道为何莫名的淡了三分。

    直到她的身影远去，他才抛下长剑，微微闭目揉揉疼痛的额头，然后冷冷望着小影。

    看着他冷漠阴狠却又带着几分狂躁颓废的复杂眼神，小影心里咯噔一下，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他要对它下手了吗？它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脊背抵上窗台。

    “你很怕我？”他冷冷一笑：“小麻雀，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

    “其一，服下迷魂蛊，听我一支曲子，此生受我控制；其二，我即刻吞噬掉云落天，治好自己这半死不活的身体。”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说出条件。

    “你真是卑鄙，我们信守承诺来救你，你却下毒害我们。”

    “能够用小小伎俩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耗费法力去达成？别和我谈什么君子之诺，我风寂只信仰四个字：不择手段。”说着，他指了指我旁边桌上的一只瓷杯：“那是迷魂蛊，服了它，你就必须一生听我控制。不管万里十万里，都摆脱不了我的掌控，若有违逆，蛊毒会在你体内发作，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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