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羽曦和侍卫们送回世子宫的月季园,小影迷迷糊糊睡着了,睁开眼时,窗外阳光绚烂明亮,才发觉自己只睡了一小会。
莫横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守着它,见它醒了,嗔怪道:“小影,你怎么能喝酒呢,就算是喝,也该节制些,万一在群仙宴上出了什么糗可怎么好?”
“下次我再也不贪杯了,你别生气好不好?那些仙果酿成的酒真的很好喝,可惜我没有办法偷偷将小酒坛在众目睽睽下带出来,只给你带了几枚仙果,你尝尝。”小影讨好的从衣袖里取出几个色泽鲜亮,清香诱人的水果,放在莫横手上。
莫横咬了一口,点头:“嗯,味道的确很好,难怪众生都向往得道成仙,原来做神仙可以吃这么美味的东西。”
“瞧你这点出息,就知道吃。”小影笑眯眯的看着他吃完:“以后我要是有机会,一定给你带更多好吃的,那些贡品仙酒,我要是没办法给你弄到手,就想办法自己琢磨配方给你酿制出来,反正那口感我记得很清楚。”
“不用,我明白你想有福同享,不过世子说过,饮酒多了伤身,我并不喜欢酒,你就不用费心了。”莫横道:“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就心安,好了,你休息吧,我回房修炼去。”
“干嘛这么拼命啊?陪我玩一会,大白天的,我不困。”
“睡不着那就起来修炼吧,你我出身太低贱,如果一点都不努力,哪有站起来的力量?”
“好吧,你先去修炼,我等会去找你,让我再眯一会。”小影懒洋洋的躺下来。
莫横无奈,只好回房自己认真修炼去了。小影刚刚阖上眼睛,就听到一个冷漠寒冽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小麻雀,你给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你是……风寂?”只见瀑布边,是一个极其清瘦颀长的身影,面容惨白,唇色几乎透明,微微闭着眸子,水声激越,扬起他的黑袍,这是梦里?还是现实?它战战兢兢道:“你想问什么?你在哪里?”
“问什么,你来了就知道,至于我在哪里?”他半闭的眸子微微睁开些许,打量了一下四周:“一个种满艳红色莲花的宫殿,这里飞瀑流泉,亭榭楼台都掩映在山石水光之间,风景不错,也比较隐蔽,是个适合你我详谈的地方。”
种满艳红色莲花的宫殿,莫非是释妃的莲狱宫?为什么要去妃嫔的宫殿里密谈?小影十分不解,思量半响,忽然恍悟,他是魔界皇子,又是手段非常不看重道义信诺的绝顶高手,给他安排的院落,必定会布妨严密,时时处处都受到最缜密的监视,他不可能有任何动作。所以,他就设法偷偷潜伏出去,在凤帝宠妃的幽深辽阔宫殿里约见它。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该说的我都会告诉你,不一定非要到你面前才能回答。”那一晚他用噬魂曲控制它刺杀云落天的事情,它心有余悸,实在不想与他单独接近。
“不过来么?”风寂低低冷笑,取出白玉笛,凑于唇边。
噬魂曲的可怕,它太清楚了,赶紧道:“好,我这就过去,你不可以趁机要挟我做出对云不利的事情。”
“我此来的目的是带走磊,不会节外生枝,你大可放心。”
“园子外边有羽曦他们派侍卫守着,我出去会不会惊动他们啊?”它小声问。
“放心,我将噬魂曲的声波扩散到他们几个的身上,包括你隔壁那个螃蟹妖,他们两个时辰内神智会陷入混沌。你用隐身术,闭上眼睛循着我的笛声指引过来即可。”用神识传达完自己的命令,他便再度阖上眼睛。
身体太过虚弱,他不想无谓浪费任何体力和精神,能够静心调息时他绝不浪费一点时间。
等小影遵循指引找到风寂时,他正盘膝坐在瀑布旁边的树荫下,运动调息。他的周围生满一米多高的各色花卉,清香袭人,异彩摇曳,坐在这里既隐蔽又舒适,小影坐下来扯过一道花枝放在鼻端轻嗅,低声笑道:“风寂,你倒是会选地方。”
风寂看了它一眼:“你很可能会变成女孩子。”
“什么?”小影惊讶的问。
“云落天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将你视作珍宝,和呵护意中人没什么两样,而你,言行举止,也越来越有些女孩子的气质。”风寂分析道,但是很快就想起自己的目的,换了话题:“磊在哪里?这段时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他在……”它沉吟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浮欢和神塔的秘密,关系重大,风寂为人阴狠狡诈,是神界的死敌,这秘密怎能让他知道呢?它想了想道:“他在一棵树下待着,如果他净化完了那棵树的怨气,云就会放他离开。”
“净化怨气?”风寂眼神一黯:“他有没有受尽折磨?”
“刚开始应该很难熬,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他说受得住。”
“我用噬魂曲控制你杀人的那一晚,你在哪里?”风寂继续问。
小影连连摇头,不肯说一个字。神塔的可怕,比起九万里浮欢,更加骇人,这个秘密它绝不能透露出去。
风寂捏住它的下颚,手指渐渐用力,小影疼得小脸扭曲变形,却死死忍着不肯吐露半个字。
就在风寂不耐烦,想给它施展极刑,以死逼供时,忽然听到女子的娇柔声音传来:“冉,你年纪尚小,不可太过贪恋女色,会伤了身子的。”
“没事,我身子骨好得很,姑姑不用担心。”少年不在乎的一笑。
“冉,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我已经长大了,人都是会变的。”少年打断她,看了她很久,才问:“姑姑,他对你不好吗?十年前我见你时,你眉宇不展,十年后,你还是强颜欢笑。”
紫红色华艳服饰的女子正是释妃,与她并肩而行的少年,正是冥界太子释冉。
她仰头看着碧天白云,苦笑道:“也不能说不好,潺妃有的,我都有,他对我俩,从来不吝赏赐,所有衣食用度,都是最好的,他宠幸她几次,就也会要我侍寝几次。可是我来到神寂陵已经多少年了呢?三百年了吧,他只要过我不足十次。算了,我和你这个小孩子说这些干嘛?”
释冉身子一颤,扶住她的肩膀:“姑姑,我不是小孩子,我早就已经长大了。你很希望他碰你吗?”
释妃有些不自在的拍开他的手:“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多问。”
“我说过,我已经长大。姑姑没有听说过我的事迹吗?我侍妾成群,经手的美人数不胜数,我什么都懂。”释冉有些激动的再次攥住她的手:“姑姑,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心起来,你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你。”
风寂和小影对视一眼,想要离开,却深知释冉和释妃的法力都深厚莫测,稍有异动,就会被他俩察觉,那么今天想脱身就不太容易了,只好静坐着一动不动,等待他俩快点离去。
谁知,那释妃却趴在少年肩头啜泣起来:“谁也帮不了我,冉,在他心里,只有一个白洛皇后,他勉强要我和潺妃侍寝,也只是为了联姻之事,怕冥界和四海海君知道了不悦,生出事端,才不得不做做样子,心里根本没有我们。可是我,却偏偏每次怀上的都是儿子,他不能容许白洛之外的女人生下他的儿子,所以一连三次,都在太医一查明我怀的是男胎,就强行打掉。而潺妃,竟然那么幸运,怀上的都是女儿,所以她有了他两个孩子,可是我,这么多年,一无所出。”
释冉沉默着搂住她,胸膛剧烈起伏。
释妃在他怀里哭了一会,似乎好受一些,正想推开他,他却死死抱着,哑声道:“让我抱一会,姑姑。”
“虽然我是你姑姑,可是你已经是个大男孩了,我们这样不妥,你放开我。”释妃用力推他,他却死不放手,她终于动怒:“释冉,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那又如何?”他突然低头吻上她的脸,吮去她的泪,在她惊愕恼怒,凝聚法力于掌心,狠狠一掌打向他后背时,他依然不管不顾,滚烫颤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小影震惊的望着他俩,身子一颤,风寂捂住它的唇,用神识提醒它:“不许出声。”
释妃那一掌,力道不小,释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却浑然不在意,抬起头来,小声道:“姑姑,既然他不喜欢你,不要你,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回冥界吧。”
“回冥界?我是嫁出去的女子,又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庶出身份,你要我回去接受所有人的耻笑吗?”释妃凄然问。
“谁敢嗤笑一声,我就杀了谁!”向来一脸阴柔邪魅浅笑,招尽桃花的少年,眼中泛起浓烈杀气:“姑姑,我会让所有人都对你恭恭敬敬,给你最舒适的生活,跟我回去,好吗?”
“不,我哪都不去,我不想离开他。”释妃叹息道:“冉,我求你一件事好吗?等将来我和他死后,过奈何桥时,你动用权利徇私一次吧,让孟婆给他一碗最猛的汤药,要他忘了白洛,别让我喝那药,那么下一世,我去找他,好好待他,感化他,他一定会爱上我的对吧?忘川水、灭魂果、血肉散、鸩中花,炼化千日,沉酿百年,这样的汤药,一定可以让他忘了那个女子吧?”
看着她婆娑迷离的眼眸,释冉杀气腾腾的脸上弥漫起无尽哀痛,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姑姑,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来生还念念不忘,委曲求全吗?如果可以决定来生,你的下一世,应该与我在一起。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自从你嫁给他,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你,只有每过十年,他举办大宴群仙的寿宴,我才能借着贺寿的名义,来神寂陵看看你。姑姑,我快受不了这种长久别离的折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什么?”释妃大概被他今天疯狂又矛盾的举动镇住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唇边因为她那一掌,而沁出来的血丝,伸手想要给他拭去,他却低头噙住她的手指,还有几分稚嫩的脸上是近乎虔诚的悸动和迷醉。被他满含哀痛和情欲神情吓得不轻,她慌忙将自己的手指从他口中抽离:“释冉,你中什么邪了,我是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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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若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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