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捂住鼻子道：“好臭啊，难道人类喜欢臭烘烘的凶兽？”

    无殇白了她一眼：“我也是魔兽的一种，不许说我臭，为了将就你，我每天都洗很多遍澡。”

    “谁说你了，我是说，四大魔君一现身，怎么空气里漂浮的都是臭味？熏死我了。”小影没好气的瞪回去。

    “既然你讨厌这味道，那我将臭味吹走如何？”无殇说着，撮口一吹。

    他法力无边，顿时罡风激荡，四野呜呜轰鸣。

    大风过去，满天乌云被吹散十之七八，云端上的四大凶兽出其不意，也被吹得摇摇晃晃，差点栽下云头。

    它们散发出来的冲天臭味，这时全部倒回流到它们自己口鼻中，熏得它们魔泪纵横，暴跳如雷，立即加快速度冲下去。

    临近祭台，四大凶兽已经收缩了体型，变作四个高大凶猛衣冠楚楚的中青年男子，大模大样的在祭台最上方的贵宾席上，端端正正坐下来。

    而四大凶兽的正中间，竟然还坐着一个蓝色长衫的绝美少年，小影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看，没错，那少年竟然是很久不见，习惯男装打扮的昊月。

    她怎么会和四大魔君搅在一起？小影惊讶的仔细打量，才发现，昊月神情呆滞，身体僵硬，整个人十分消瘦，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着，根本没有自我意识。

    她微微低垂着脑袋，对面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就像一具没有任何感觉的石像木雕般。

    紧挨着她的，是那个最为年轻的魔君饕餮，他已经尽量将自己的形象幻化得英俊温柔，可是眼底眉梢，难掩天生的贪婪和嗜血，眼睛里的凶光不时流泄出来。

    他的右手，一直握着昊月的手，只有在看着她时，他的神色才说不出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最边上的凶兽梼杌起身走到台边，环顾了一下台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声若洪钟道：“我们四兄弟联手研制十年，才炼制出这些延年益寿的灵丹，你们谁想活个百岁或者一百多岁的，就领取一颗药丸，记住，不准哄抢，排好队，想要的人，人人有份。但是，领取我们兄弟的药，就得无条件满足我们的要求。”

    “谢谢魔君，四大魔君万岁！”众人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激动的叩头不已。

    往年四大魔君赏赐给众人的，都是包治各类疾病的灵丹，吃了之后，不管什么病症都会痊愈，他们已经众口相传，将这四大魔君膜拜到了极点。

    如今，竟然能够得到延长这么多寿命的灵丹，怎能不让人激动欲狂？

    自古以来，长生不老是所有人类最梦寐以求的理想，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寻常百姓走卒，谁不想长生？

    虽然魔君的药，只是让他们多延长几十年的生命，那也已经是天大的福祉了。

    梼杌魔君从衣袖里取出两个一尺多高的瓶子，交给祭台上主持局面的村长和族中长老，吩咐道：“每人一颗，多派几个人分发。有敢哄抢的，一概重责，取笑赐药资格。”

    村长和族中长老都笑得满面皱纹绽放成花朵，连连点头，恭恭敬敬接过来，分派身手利落的年轻小伙子们将两大瓶药丸分成十几个瓶子装，然后指挥众多与会信徒们排成整整齐齐的队伍，准备逐一分发。

    梼杌魔君清了清嗓子，道：“今年我们四兄弟之所以不惜血本，给大家如此神奇贵重的药丸，主要是因为今年的祭品要加量，不再是十二对童男童女，而是三百六十五个模样最英俊的青年男子，和一千零九十五个十三岁以下孩童，不限男女童。”

    欢腾无限的人群，突然一片死寂，狂喜的人们，面面相觑之后，都震惊的看向台上四大魔君。

    来参与盛会的人，有一半是青壮年男女，老人占了不到一半，剩下的，就是小孩子。

    在场所有孩童加起来，刚好一千多个，那么就是要将几乎所有孩子送给四大魔君做食物。

    而英俊年轻的男子，现场大概有五六百人，顿时，这些最有可能成为魔君食物的年轻人，和小孩子们，都心生惧意，准备逃跑。

    而不用搭上性命的那些人，延长近乎一半寿命的灵丹就在眼前，在短暂的惊骇之后，贪欲占取上风，他们开始自发围堵那些想逃走的年轻人和小孩子，疯狂叫嚣着要吃灵丹。

    坐在最中间的饕餮魔君，满意的扫视一下激动噪乱的会场，将视线又投回昊月身上，柔声说：“昊月，看见了吗？这些信徒是自愿敬献给我为食，我只要每天都服用一个相貌最英俊的男子，总有一天，我会修炼出最天然又最好看的容貌，到那时，你就不会嫌弃我长的太凶恶太丑陋了，对吧？你一定要耐心等着我，我会成为最配得上你的大魔君，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夫人。”

    昊月神智早已经被他用药物浸透，根本就不会再有自我意识，她哪里能听到他的温柔低语？

    这一点，饕餮魔君比谁都清楚，他对她的那些温言细语，也只不过是给自己不强迫她的假象，安慰自己罢了。

    她面无表情，微微垂着头，也许是端坐的姿势太久，孱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饕餮魔君话音刚落，她便身子一歪，就要跌倒。

    他赶紧伸手扶住她，抱在自己腿上，揽在怀里抱紧。昊月眼睛紧闭，脸色惨白，似乎昏了过去。

    下面秩序开始混乱，注定被当做祭品的小孩子和年轻男子们，开始拼命喊叫挣扎窜逃，渴求灵丹的人们，则不遗余力的捉拿捆绑想要逃走的人。

    求生和求灵丹的人们乱成一团，场面混乱至极，梼杌魔君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回头征询的看了一下三位兄弟，见他们三个都微微点头示意，他立即提高声音道：“现在我请大家表决一下，想要灵丹的人，和想要背弃我们四兄弟逃走的人，各占多少？如果商量不好，那我们兄弟马上就走，灵丹全部收回。如果商量好了，就将祭品全部捆绑好，交给我们带走。我们不勉强人类，信不信仰我们，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除了注定要死的英俊年轻人，和带着小孩子的父母们，其他人都疯狂的大叫：“要灵丹，要灵丹！”

    小影紧张的注视着这可怕的场面，她低声问：“无殇，四魔君太可恶了，竟然想吃活人，这么多条无辜性命啊。我们该怎么办？”

    无殇淡淡道：“不急，到最后一刻，我再现身，先让我看一看你们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我对你们的世界并不怎么了解，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

    “无殇，这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常见规则，这只是个别现象，别让现在不好的事情影响你的正确判断。”小影小声提醒。

    “是吗？好像是比我们遐荒的世界好了一点，各种生灵之间，没那么多赤落落的血腥，似乎温和了许多。”无殇摸着自己下巴沉思：“不过，感觉怪怪的，有一种温和虚假的残忍。是什么呢？”

    小影没听懂他的话，过了一会，无殇一拍巴掌：“我明白了，这四魔君对信徒们的号召力，并非真的绝对民主自由，他们是利用大多数人的贪欲，让他们出卖自己少数同类的生命，来换取极其难求的利益。对，就是贪欲，让贪欲左右理智和良知，将残忍的信仰传扬出去，传承下去。”

    小影一惊，的确，看着那么多服饰容貌和语言各异的人类，不用说，他们来自很多个地方，换言之，四魔君的教义，传播得很远，很广。

    在他们探讨魔君们的虚伪残忍时，那些该充作祭品的英俊年轻男子，和一千多名孩童，已经被自己的同类捆绑的结结实实，按倒在地，等候魔君验收。

    梼杌魔君满意的点头：“如此，那就给各位忠实的信徒们发放灵丹吧。只要信奉我们四兄弟，每年都会有你们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你们。”

    “多谢四大魔君隆恩盛泽，魔君万岁，万万岁！”众人山呼称颂，感激涕零的齐齐跪拜下来，叩头谢恩。

    十几个年轻利落的小伙子，开始挨个分发灵丹，拿到灵丹的人，大部分都是等不及赶回家，便赶紧将灵丹塞进嘴巴，没有水，便梗着脖子用力吞咽下去。

    就在这时，无殇从桃子里钻出来，一声大笑：“四大魔君，乖乖滚蛋吧，不滚蛋就受死！”

    说着，他飞上半空，一扬手，无数道霹雳轰然下击。

    在他动手的同时，饕餮魔君怀里抱着的昏迷少女昊月，忽然眼睛猝然睁开，袖子里一把神光灼灼的短剑狠狠刺入魔君心脏。

    饕餮魔君出其不意，被短剑正中心脏，一阵致命的疼痛传来，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昊月，颤抖的手狠狠掐住她下巴：“你没有被我控制？”

    “我半个月前就已经破解了你的迷药，不过，不除掉你们这些恶魔，我岂能一走了之？只有杀了你们，才能免除更多人受你们愚弄和荼毒。”昊月凛然不惧的抬眼看着惊怒交加的饕餮魔君：“可惜，我力量有限，难以诛灭你们这些恶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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