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深思熟虑，我的内心不再纠结。

    我会告诉李智宸原因，是谎言，并非真真假假，而是彻底的谎言。

    “好，我说。”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站在原地，而是朝着前方一片草地走过去。

    李智宸也跟着我一起走起来。

    “没错，我妈妈的官司和欧阳烁有关，那是因为……”我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具有说服力，“我想你比我清楚豪门世家继承人的择偶标准——出身、地位、教育，甚至还有其他更加苛刻的要求吧？我一个来自单亲家庭、连爸爸的名字都不知道的野丫头，怎么可能得到他家人的认可呢？再加上我妈妈还卷入了那样的官司……”

    我停下来，用脚轻轻踢着地上的草，以驱赶走因为说谎而带来的内心的不平静，“两场官司，一审都败诉，而巨大的赔款额我们根本无法承受。所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了欧阳烁妈妈提出的分手条件，以此获得了她的帮助。”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头始终低垂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在草地上踢来踢去的脚。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采取那样的方式分手？”

    “那是她要求的，”我说了一句实话，“因为欧阳烁对我太过执着，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方式他不可能轻易分手。”

    “那样做……对他的伤害很大……”

    “是的，”我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很伤人，但也很成功、很彻底。”

    “你没想过他的想法吗？”他的眼睛疑惑地盯着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他很爱你，也许不会在乎那些因循守旧的观点，也许他自己就可以帮你解决困难。”

    “也许吧，”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自己的脚，“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妈妈的亲身经历告诉我，豪门里的爱情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发生变化。也许他现在爱我，那多年以后呢？谁能保证他爱我一辈子？”

    我向前走了两步，开始踢另外一片草：“既然和他分手可以摆平官司，可以将赔偿降到最低，我觉得我的选择和处理方式并没有错。”

    这些已经被欧阳烁彻底斩除掉的、曾经在我心里苦苦折磨我的观点，就让我暂时搬出来用一用吧，希望可以解答李智宸心里的疑惑。

    我的声音被一阵春风吞没。李智宸没有再说话，只是走过来，站在我旁边，静静地看着我踢草。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始说话了，但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惆怅、悲哀和无尽的痛苦。

    “是啊，”他轻声说，“爱情又麻烦又善变，令人生厌。”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我的脚，低垂的脸上流露出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痛苦神情。

    我的心脏突地一跳。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想起李智宸不负责任的恋爱劣迹和混乱的异性关系——难道他曾经遭遇过痛苦的恋爱经历？

    我又立刻否决掉这种观点。他的痛苦来自更深处、更遥远——绝对不是失恋或背叛带来的那种单纯的表象。

    “不……”我努力搜寻记忆中的各种语言和词汇，想尽快抚平他脸上的痛苦，“你可别弯曲理解我的意思。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也许有时候会遇到挫折、感到痛苦、彷徨无助，也许经过挣扎、努力和坚持都没有得到完美的结果，但整个过程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人享受、满足和开心的事情呢！”

    我满脑子冒出来的都是欧阳烁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发现，他的脸、他的声音再不会像之前那样不被允许出现了。

    那不再是一个禁忌。

    我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在我不断寻找各种理由和方法试图撵走李智宸的悲观情绪和内心阴霾的同时，我也再一次得到了救赎。

    我终于理解和感受到欧阳烁曾经定义的爱情观点——爱和痛有时候就是相生相存的。不忘记痛苦，而是将痛苦化作一种前进的动力，才是我接下来应该寻求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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