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谭总和张教授离去的背景，袁帆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这就……算是卖了？”

    “十三哥，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八万一个？”金贝勒问。

    “没，我意思是十八万。”唐玉郎解释说。

    “你这么比划，怎么能是十八万？”金贝勒一边说一边亮了一个‘八’的手势。

    “我当时伸的是两只手，这手握拳，他没看见。不过……哎，你之前见过定窑的碗没？”唐玉郎问金贝勒。

    金贝勒扬了扬眉毛：“潘家园随便找个卖碗的，他摊上都能找到定窑的碗。”

    “去你的，我跟你说真的，你见过真的定窑的碗没？”

    金贝勒认真思索了一下：“我记得在拍卖会上见过，一个纯白的碗，还带那种突起来的花纹。看着挺旧的，没咱的这个好。”金贝勒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怎么了，老唐？”罗汉不知道唐玉郎想说什么。

    “四叔，你说这碗，160万是不是要少了”唐玉郎没回答罗汉的话，只是转脸问他四叔。

    四叔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嗨！这东西，一百个买主一百个价，上哪儿说理去。”

    唐玉郎摇了摇头：“不对，四叔，我在潘家园这么长时间，定窑的碗见过不少，有没有印花的都见过，可是就没见过里外都有印花的。我看那张教授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倒是值160万’，他妈的，该不会卖便宜了吧？”

    “定窑的碗，里外带印花的，是少见点，但也不算是什么太稀有的品种，但你这是一对儿，百十来万，也算是物有所值。”

    金贝勒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唐玉郎：“十三哥你个马后炮，刚才你想什么了？”

    “要不然我打个电话给他们叫回来，你们再谈谈？”四叔问道。

    唐玉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这么一琢磨，未必就卖便宜了，兴许还卖对了呢？”

    “那个谭总，160万就那么一刷……”袁帆还是有些没缓过劲，总觉得像做梦似的。

    “嗨，160万算什么，小钱，就我四叔这儿，160万都不算什么大买卖。”唐玉郎有些不屑地说道。

    已经站回柜台里的四叔笑了笑：“玉郎啊，你可真抬举你四叔了，我这一年下来，也开不出几个160万的单。”——四叔这句话，也算是变相承认了，至少他的店里，100多万的单，不是太夸张的数字。

    ……

    最后，这买卖就这么成交了，除了唐玉郎非要给他四叔留的那五万利市，四个人每人都分了接近40万，也算是皆大欢喜。

    卡里忽然多了六位数之后，袁帆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虽说放在当今社会，三十多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钱，但袁帆一介屌丝，一夜之间赚三十多万这种事，以前也只是睡前遐想一下而已，虽说回来路上有些心理准备，但袁帆还是感觉情绪很是激动，这种激动持续了足有10分钟，直到路过了一家房产中介公司才告结束，因为那家房产中介门口的液晶屏上有一段黑底红字的醒目广告：海淀学区房，33平仅售220万！

    袁帆吞了口唾沫：哦，仅售220万。

    因为罗汉店里有小赵在，所以四个人分了钱之后，没有回罗汉的店，而是找了个地方吃晚饭。

    等菜的时候，唐玉郎还在纠结于那一对碗是否卖便宜了，金贝勒喝了口茶，忽然问袁帆：“哎，帆子，这下有钱了，你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袁帆摇了摇头：“没想好，不过……三十来万，也不算有钱吧？”

    金贝勒没直接回应袁帆的话，而是反问袁帆：“?你猜我想怎么花？”

    “怎么花？”

    “我先拿出十万，我自己开创一个基金。就叫十三号整治专项基金，然后我就雇一大批地痞流氓，跟他们讲，拔十三哥一根头发，给五十块，拔十三哥一根胡子，给一百块，把十三哥打成地瓜，十万都给他！”

    “噗——”罗汉一口茶，直接就喷了。

    “滚你妈的，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他妈怎么可能被打成地瓜？”

    “你看西游记，孙悟空一棒子下去，美女变狐狸，金角大王变犀牛，玉兔精变兔子……找人打你，打得狠了，你不就变成地瓜了么？”

    “哈哈哈哈，地瓜精，哈哈哈哈，地，地瓜精，老唐，你是，地瓜精！”罗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刚想问，你还问，哈哈哈……”

    唐玉郎被金贝勒这一套匪夷所思的逻辑震惊的顿了一顿，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正赶巧，服务员端上了金贝勒点的一道菜：拔丝地瓜。于是，大家笑得更加无法收场了，那迷茫的服务生看见四个人笑成这样，一脸看见神经病的表情，放下盘子，逃荒似的退出了包房……

    菜齐了开始吃饭以后，四个人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这次长白山之行以及那一堆战利品，说到究竟是谁在幕后监控的时候，袁帆便把陈笛的事情提了出来，说自己怎么认识的陈笛，陈笛又怎么借的电话，然后这几天陈笛又怎么主动的联系自己，这一切，似乎都透露着某种不正常。

    “我勒个去，帆子，这么说，你是遇上个美女间谍啊！”

    “要不然，你先去把她睡了，当兵那会儿我们连张说了，就算遇到了女间谍，也得先占便宜，看她活儿怎么样，再考虑给不给情报。”罗汉一脸坏笑。

    “不如这样，帆子，咱就来个反间谍计划，你先睡方诗韵，把寻岳公司的情报控制住，然后再睡了陈笛，把跟踪咱们那伙人的情报也控制住，这就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金贝勒说道最后气势都跟着起来了，像是就要冲锋陷阵的感觉。

    袁帆摇了摇头：“扯淡吧，我说正经的呢，那个陈笛，真的很可疑。我手机里那个跟踪器，肯定是她放的。”

    静了几秒，罗汉打破了沉寂：“叫我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要是真想找咱们麻烦，咱们也躲不过去，爱咋咋地，该吃吃，该喝喝。”

    “你说他们到底图个啥啊？费这么大周章？”唐玉郎表示不解。

    “兴许，他们奔的是真的满清宝藏，咱们歪打正着找到的那个，不是他们找的那个，但是，他们却以为我们找的那个是他们想要的那个。”袁帆猜测道。

    “倒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要是他们找的是满清宝藏，估计再也不能来找咱们了。咱们从那里面弄出来的东西，也就百十来万，满清宝藏要是真有，那不得上亿啊，人家奔着上亿去的，咱这点东西，人家也看不上。”罗汉分析道。

    “那谁知道呢，反正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把东西全卖了，这就等于毁尸灭迹，东西一买，钱落袋为安，要东西没有，要钱？不给！”唐玉郎这会儿倒是来了霸气。

    “看你那怂样，还要钱不给，到时人家给你抓起来，写个死字给你看你就能吓尿裤子，到时内裤你都上交了。你还装！”金贝勒不屑地说。

    饭还没吃完，袁帆电话又响了起来，袁帆一见是陈笛的，登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接，接了，又该说点什么呢？

    “怎么了？谁电话？”金贝勒见袁帆犹犹豫豫，开口问道。

    “陈笛的，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女的。”

    “接啊。干嘛不接？”罗汉纳闷道。

    “接了，说什么？”袁帆有些踌躇。

    “是她给你打电话啊，哥哥，该找话说的是她，你就接起来，看她是想干什么，是想和你约会，还是相和你约炮，聊一聊，不就知道了么？”金贝勒说。

    袁帆心想也是，自己本来不该想那么多的，既然她来了电话，自己接了就是，管她想干什么，就算她身后真的有一个组织，想要有什么算计，一个电话又不会怎么样。

    袁帆开了免提，把电话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陈笛语气似乎有些抱歉，先是寒暄了几句，问这几天袁帆在忙什么，袁帆说自己回了一趟沈阳老家，说完这些，陈笛说她自己一个人在外头，一会儿就要乘地铁回家，但是地铁站和她的家有一段距离，需要走回去，现在天色晚了，再加上外面乱哄哄的（袁帆一点儿也不觉得乱）她有点害怕，问袁帆能否来接她一下，给他送回家。

    ——陈笛的语气听起来无助可怜，但是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着的，袁帆忽然觉得有点假。

    袁帆看了看其他三个人，心想这理由实在有些奇怪——作为一个美女，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这样一个夜晚，向袁帆主动示好，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其动机。

    坐在袁帆身旁的罗汉把手放在袁帆耳朵上：“你先答应她，一会儿咱们一起去，看她要闹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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