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这词儿真不错，你说我成亲后，会不会也有个敏才俊俏的女子与我这般祝酒。”

    “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

    噗通，又一个空了的酒坛坠入水中。

    俩其貌不扬的少年熏熏然，都喝得脸蛋透红，眸间璨光晶莹。

    “文琢，你说你大姑姑真个是没心肝的人吗？国子监陆祭酒为她一辈子都没娶亲，连个姬妾都没纳。多俊俏的探花郎，有才有貌，若不是为了她，何至于今日只是小小的祭酒。”

    啧，我可是听说过坊间许多传闻。

    在我好小的时候，听着是说国子监的陆大人贪慕富贵，撞上了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自个儿青春年少，偏偏欢喜上嫁不出去的恪静长公主。长公主的年岁都够当他大姐姐了，何况，长公主长得也不咋地。

    又过了几年，又在传。

    都说那位曾为探花的祭酒大人龙章凤姿，谈吐不俗……左丞相的女儿为了他要死要活。你说呗，他要是娶了左丞相的女儿，不照样是平步青云的事。可偏偏这位陆祭酒宁死不屈，誓为长公主守身如玉。

    尚主有什么好的？

    尚主了，可就做不得官，他读了这么多的书，不就是为了扬名天下吗？可他宁愿得罪左丞相，让左家那位小姐成了全望京的笑话，也不愿娶左小姐。不摆明了把自己的前程当玩笑嘛。

    嗯，打这以后，坊间再没人说他贪慕富贵。富贵呐，没这种贪慕的法儿。

    又过了些年。

    我听说金鹿园都把这位祭酒大人编成了折子戏。都在演着呢，说陆祭酒痴心可鉴日月，委实是天底下难得的好男儿……

    歪着头，矮个少年醉醺醺地说着望京最出名的一件事。

    都喝高了。

    指尖把玩着翠绿色的荷叶，露珠儿滴溜溜地在荷叶间晃动。两人斜着身，抬望天上厚密的云层，净得仿佛能涤荡过心间最隐秘的黑暗。有鸽子扑簌着翅膀，又簌簌地飞了过去。

    文琢笑了笑，“你管那么多？”

    “不能管吗？”

    “也不是。”

    “来了恪静长公主的府上，喝着公主府酿的美酒，赏着公主府精心打理的荷池美景……遥想多了些。文琢，你与我说道说道，你这位大姑姑，既然在公主府上养了那么多面首。我瞧了祭酒大人，姿容不俗，她怎么就不把祭酒大人也纳为入幕之宾？”

    高胖的少年犹豫了许久。

    终于招手唤来了同伴，附耳道：“云麓，我这大姑姑的事儿，你还真不能拿常理度之。”

    “那我该……”

    “这话我只与你说一遍，你听过即罢，再别多说了。我有次经过皇爷爷的御书房，似听着皇爷爷说，大姑姑有个女儿。满打满算，那位表姐今年也有二十四岁了，大姑姑一直不成亲，恐怕还在想着我那位表姐。”

    话音落下，矮个少年惊得面无人色，震惊道：“那是……”

    看着他，那个爆出天大秘密的高胖少年认真点头：“没错，你想的丁点儿都不错，流落在民间的皇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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