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看着我骂:“你这秃驴,我早晚会把你魂魄抽出来,象抽一根带子一样。”
我不知为什么对他说的,象抽根带子一样抽我的魂魄说法极是恐慌。这个汉人跟吞弥·索朗旺堆上师学了多年的佛法,但他这人还是凶恶,汉人都是又笨又贪婪的,这个人还凶恶。
他只是对我不友好,他对伦珠和多吉次加还是很客气的,至少是装作很客气的样子,当然我也知道,他是想知道吞弥·索朗旺堆上师有没有在临死前向他们两个传授什么。
伦珠一再跟他说,秘宗是不能随便传人的。每次他都不怎么相信,但他对秘宗也不是不了解,秘法传授是有严格规矩的,不能想传谁就传给谁。
腊月二十八们每天除了打坐冥想外,只有念经背经,伦珠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猕猴,伦珠对这只猕猴极是照顾有嘉,这让我和多吉次加都不解。伦珠把让猕猴呆在笼子里,笼子放在左厢房,那里是我们做饭吃饭的地方。
多吉次加要伦珠把猕猴笼子放到马厩里去,和我们的骆驼牲口放在一起,伦珠说那里冷,为这事伦珠和多吉次加差点打起来,那只猕猴就坐在笼子里闭目听着他们吵架。
天气很冷,房间里只有一条毯子和一个小火炉取暖,我坐着念了会儿经,就偷偷地跑到多吉次加的房间里去,我是想问问他,他那几天出去干什么了。
我问了,他不肯说,我就不高兴了,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对我说,是上师让他去寻一个半死的人。
我就问:“哪个半死的人?是谁?”
多吉次加说:“不定是谁,只要是半死半活就可以。”
“为什么?”我更不解了。
上师病得那么重,我还以为派多吉次加出去是找药材,却是弄一个半死半活的人。
多吉次加却死活不肯说了,我无奈只得回自已的房间,我在房门口还没有推门就听到房间里有点动静。我的房间原来是上师和我住的,因为上师病重得有人伺候,所以是我和上师住一起。我扒在房门上听,确实有声音,声音很轻微,时断时续,我听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老鼠或一只什么小兽,就推开房门进去了,房间里却没有发现什么老鼠或小兽。
我有点奇怪,就把上师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东西都在并没有丢失,但是我发现东西似乎被翻动过了。我就跑去把这事跟多吉次加说了,正好伦珠也回来了,他和多吉次加是住一个房间的,他们都过来看了。
多吉次加说:“许是上师回来看一下。”
我们就都跪下念颂《金刚顶经》,上师圆寂后回来看看,我们并不介意,念诵了一会儿经文后他们两人各自回房睡了。
腊月二十九早上,我起来后吃了早饭,今天是小年夜,也是藏历要举行的驱“鬼”日。我到院子里看看,天上雪小了一些,但是不是在下,南天乌黑看样子还要下。
这时看见一只乌鸦在井上站立不动,呆看着上师的房间,它背上覆了一层雪,开始我以为它是死的,仔细一看是活的,它乌溜溜的小眼睛在动。
想昨夜是不是这个东西钻进房间呢?我觉得可能是这样,我悄悄走去一把就抓着了它,我把它弄到上师房间里,用小刀把它头切下来,然后把它的肚子剖开,内脏挖掉毛拨掉,我把它放到火盆上烤熟吃掉了。
昨夜肯定是它,天冷它钻进了上师的房间,想找个暖和的地方,结果钻到了我们的行旅里,这一下它钻不成了。
夜里我在念诵时,感觉肚子里隐约有些不舒服,我上了茅厕还是一样,我只好忍住继续打坐念诵。快半夜时我又听到那个轻微的声音,我想那声音可能已经响了很长时间了,我只是肚子痛所以就没静心,没留意到。
我闭着眼睛仔细听,那声音就在房间各处游动,先是在对面上师的床上,然后在桌上,再后来在行旅上,再后来在我床上,我在分辨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那声音很细小,不象老鼠。这样冷的冬天除了老鼠还会有什么东西呢?
我眼睛睁开一点,房间里很暗,没有点灯,只有火盆里的炭的光照亮着。我努力看着,眼睛跟着声音。我看见黑暗中有个小东西在飘动,看了一会儿终于看明白了,竟然是被我切下来的乌鸦头,它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象早上在井上一样。
我有点害怕了,我怀疑这是幻象,但是我不敢跑出去喊伦珠或多吉次加,他们要是知道一个喇嘛被幻象迷惑,或被鬼魅吓倒,那他们一定会把我看成一堆牛粪,正好训斥我修炼不够。
我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害怕,我忽然站起来“啊!”的叫了一声,那鸟头瞬间掉在地上,我走过去看,就是早上被我切下来的乌鸦头,拿起来冰凉凉的,鸟眼睛是紧闭的。我把它扔进炭盆里,它很快烧焦了,发出焦糊的臭味。
我心里不踏实,还是想去找多吉次加说说这事,但又觉得鸟头已经扔进火盆里烧掉了,现在神神鬼鬼的去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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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尘封的记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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