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有人要上来拖走方姨娘的尸体，陆瑶华再也忍不了，她怒声道，“爹，那是我娘！她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你也不能这么对她！”

    陆渊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是陆锦烟，她轻轻一笑，说道，“二妹，爹爹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你身为女儿，怎么能对父亲大喊大叫呢？”

    “陆锦烟你别在这里假装好人！”

    陆瑶华只觉得怒上心头，她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前去，眼眸中泛着血色，“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杀了我娘对不对？昨天，昨天那是毒药，是你，是你杀了我娘！”

    “二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昨夜我在流香阁睡的好好的，什么时候给过你药了？”

    陆锦烟淡淡的说道。

    “是啊，二小姐，你可不能什么事都往大小姐身上推啊……”

    月牙几步上前，她直接推了一把陆瑶华，说道，“恩将仇报也不带您这样的啊，要知道我家小姐昨日还救了方姨娘一条命呢！”

    “你胡说！你胡说！陆锦烟，你敢不承认吗？那药是你给的，你如今害死我娘还不敢承认？！”

    陆瑶华一心想要陆锦烟死，压根连事实都弄不清楚，她甚至没有去问，方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股怒气在心底升腾，如今方姨娘没了，就意味着她在丞相府最大的靠山也没了，那她今后岂非每天都要活在陆锦烟的阴影之下？

    凭什么！什么紫微县主，什么嫡长小姐，那个贱丫头通通都不配！

    她扬起手就狠狠的往陆锦烟的脸上招呼。

    而陆锦烟则是冷冷一笑，说她蠢还真是不一般的蠢啊，当着陆渊的面闹到如今这个不可收场的地步，呵呵，这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这就是艳冠帝都的第一美人啊！

    明天，她就要让帝都的人都知道，这个堂堂第一美人有着怎样的一个水性杨花的母亲，她要让堂堂第一美人变成帝都的第一笑话！

    “二小姐病了，你们还不扶着二小姐退下！”

    陆渊的怒吼声从背后传来。

    府中的丫鬟议论纷纷。

    生母去世来去匆匆，不见丝毫悲色，反而见面不问缘由就对嫡姐大打出手，这样疯魔的二小姐岂能担当得起一个堂堂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

    而陆锦烟一手抓住陆瑶华的手腕，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凑近在她耳边冷笑道，“你还以为你是从前那个肆无忌惮的二小姐吗？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庶女，永远也别妄想扶正的庶女！”

    陆瑶华的瞳孔猛然睁大，而这时，陆锦烟笑了，那笑意冷冷的，带着几分讽刺。

    “来人，扶二妹下去休息。”

    陆瑶华差点瘫软在地上，陆锦烟说中了她内心最大的恐惧，她只能是个庶女，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庶女。

    “爹……”

    而这时，陆瑶华忽然扑到陆渊的脚下，“爹，爹，娘是被陆锦烟害死的，爹，娘是被陆锦烟……”

    陆瑶华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渊狠狠踹开了。

    “别再跟我提你娘那个贱人！”

    陆渊盯着陆瑶华，平常勉强看得出几分英俊的脸孔在这时因为愤怒深深的扭曲了起来，他的牙齿咬的咯咯响，“你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爹！”

    陆瑶华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陆渊会对她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爹，我是你女儿啊，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

    陆瑶华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哭着道，“我娘死了，那是我娘！是陆锦烟害死的，我难道不应该给她讨回一个公道么？”

    “我说了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陆渊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盯着陆瑶华，那眼中沸腾的杀意令陆瑶华感到深深的惧怕。

    “爹，二妹只是病了，您别和她计较。”

    陆锦烟轻声道。

    陆渊冷哼一声，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直接甩袖而去。

    陆瑶华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眼前鲜血淋漓的场面让她忍不住作呕。

    “二妹，姨娘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陆锦烟轻声道，“已经三个月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爹爹在几年前就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

    陆瑶华一愣，随即心里弥漫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刚才因为太过愤怒了，所以甚至没来得及问方姨娘的死因。

    方姨娘怀孕了，让然后死了，是因为流产。

    陆渊……在几年前就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

    联想到刚才陆渊对待方姨娘和自己的态度，陆瑶华的心里一个哆嗦，随即是滔天的愤怒，她恶狠狠道，“是你！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陆锦烟，你真是好狠的心！”

    “不及二妹和方姨娘手段的万分之一。”

    陆锦烟笑着回应到，她幽幽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到陆瑶华面前，“你可别忘了，那堕胎的药是你从我手里亲自拿走的，若说是我害死了方姨娘，还不如说是你亲手把方姨娘逼上了绝路更加贴切。”

    “陆锦烟——”

    陆瑶华一把将那瓷瓶摔到地上，她想扑上去，却被月牙捉住手腕，她目眦欲裂，那眼神恨的就像一口要把陆锦烟吞了一样。

    “我要去告诉爹！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残害爹爹的子嗣！”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方姨娘给陆渊下绝育药是在不久前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如陆锦烟所说，陆渊在很久之前就没有生育子嗣的能力了呢？

    方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定是陆渊的血脉，一定是她的亲弟弟啊！

    可是陆锦烟，陆锦烟却亲手毁了她的一切！

    怎么会那么巧合，一步错，步步错，明明就是陆锦烟那个贱人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陆锦烟，我恨你，我恨你！”

    “恨我的人那么多，你算老几？”

    陆锦烟也不恼，她柔柔的笑着，“而且，谁会信你？陆瑶华，我说了很多遍，在这丞相府中，你的话，没有人会信，你愿意去你就去吧，如果你不想要丞相府二小姐这个名号的话，也正好看看，这府中，谁会信你。”

    这些年方姨娘和陆瑶华在府中恃宠而骄，树敌众多，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看着她们从云端坠落地狱，又有谁会冒着被陆渊厌弃的危险，出手帮她一把呢？

    陆瑶华的身子渐渐恹了下去，白色的面纱被风轻轻一吹，然后落到了地上。

    陆瑶华却没有伸手去捡。

    她说得对，在这府中，没有人会信她，陆锦烟这次是把她往死里逼。

    陆瑶华死死地咬着唇瓣，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即便如此，陆锦烟，你也别以为你赢了，日子还长，我们走着瞧。”

    她冷哼一声，然后恨恨离去。

    陆锦烟微微颔首，面色不变。

    “小姐，你当真不怕二小姐去告状吗？”

    允儿看着陆瑶华的背影，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知道这个二小姐疯起来是很可怕的。

    “怕什么？”

    陆锦烟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刚才说过了，这丞相府中没有人会信她，陆渊对她们母子的最后一点耐心耗尽，在怎样也不可能同以前一样如初了。”

    允儿没有说话，陆锦烟瞥了她一眼，却发现易过容的天涯正站在她身边，他看着柴房里的尸体若有所思的说，“我以为你不会让她死，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手段还要狠。”

    “再好玩的游戏玩多了也会腻的。”

    陆锦烟淡淡，她的眸光微微沉寂下来，“接下来，就是陆望了。”

    “他们做了什么事让你就那么恨他们？”

    天涯有些不解，任何事他都赞同陆锦烟的做法，但是如今她要对一个孩子下手的话，天涯是真的无法理解。

    他皱了皱眉，说道，“那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没必要赶尽杀绝。”

    “还只是个孩子？他们做了什么事？”

    陆锦烟的眸光渐渐的迷惘起来，她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恨他们？呵呵……你说呢，如果一个人没有被逼到绝路，她何至于这样双手沾满血腥吗？”

    陆锦烟伸出手，手心白皙柔软，十指修长，她水眸微眯，十指缓缓拧紧，“就是因为只是个孩子，我才必须要除了他，与其让他今后来杀了我，还不如让我现在就解决了他。”

    天涯心中猛然一惊，当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陆锦烟已经淡淡道，“我走了。”

    天涯看着她。

    她的身影，明明看起来那么弱小的身体，却好似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灵魂一般。

    “天涯公子好像……有些不满。”

    月牙说道。

    “唔，我也看出来了……”

    允儿皱着眉，“小姐，不然你跟公子解释一下吧？”

    天涯公子毕竟是小姐的师父啊……

    “没什么好解释的。”

    陆锦烟抬起头望着天空，许久才说道，“或许我与他们之间，注定有是不能相互理解的吧。”

    他们……？

    允儿和月牙都露出不解的疑惑。

    他们是谁？

    谁也不曾知道她的为何会如此心狠手辣，如此的杀人不眨眼。

    如果不是见惯了生死的人，怎么能够在见到尸体的时候处变不惊？

    她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变了，只是没有人注意，没有人关心。

    “准备一下吧。”

    她轻声说道，“陆望的事情。”

    二婢隐隐一个激灵，随即点头道，“奴婢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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