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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慕云徵冯初旭第43章 惊天之语

第43章 惊天之语

    大概因为得知滴血认亲的结果,对于慕氏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第二天辰时,红络正端着药给慕氏喝的时候,袭人急急的走了进来。

    “夫人,族长带着大长老,二长老他们又过来了,如今正在前院的大厅里候着,让你出去见他们!”

    “就来了?”慕氏手一抖,药汁差点洒在了身上,红络眼疾手快的接了过去,慕氏还想着昨天的事儿,两个哥儿的血都与云徽不融合,要是族长要求验血,那怎么办?她昨晚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红络接过药碗,递给身边的丫鬟,发现慕氏的身子都在颤抖,不由的担忧了起来,这些天夫人强撑着精神打理府中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和往常一般,其实每天夜里都没休息什么。

    她使了眼色给袭人,让她去通知大小姐,袭人点点头,表示已经让人去请了。

    “夫人,你不要着急了,昨晚大小姐不是说了有法子对付他们的吗,你还是先喝了药再说。”红络担心的说道。

    慕氏没有料到族长他们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竟然在第一天被拒绝之后,第二天一早又来了,这简直是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慕府。

    云徽一进门,就看见慕氏脸色苍白,原本柔美的容颜透出一种担惊受怕的枯竭来,眼下有着深深的青黑,就连唇色都透出了青白。

    这些天慕氏所做的一切,已经是超出了她原本可以承受的东西,丈夫生死未明不说,还要面对族人的上门抢夺,她一个后宅妇人,如何去面临这些变故。

    “娘。”云徽唤了一声,坐到了慕氏的身边,慕氏转过身来,望着女儿酷似丈夫的双眸,泪如泉涌,“云徽,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上门来了,若是,若是……那我和你弟弟……”

    握着慕氏颤抖的双手,云徽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她紧紧的捏了捏双手,绝美的面容上透出一种坚毅,“娘,他们来慕府是有备而来,我们慕家也不是任他们欺负的,你放心好了,女儿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保管他们没有办法将你和弟弟怎样,也不能拿走慕家的一根丝!”

    女儿的声音如同瓷器撞击在冰面,坚硬又透出一股决绝的冰冷,将慕氏乱荡的心稍稍稳下来,“那好,娘与你一起过去,怎么也要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将你爹辛苦打下的基业给夺了去!”

    慕氏站起来就要去梳洗,岂料脚一着地,头就一阵天旋地转,脚软的往后倒下,安嬷嬷一把抱住慕氏,“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云徽手搭上慕氏的脉搏,眼微微的冷了,慕氏这些天忧思过重,夜不能寐,脉搏虚弱,肝脏积郁,若不是为了儿女支撑住,早就倒下去了,到今天,已经是一个母亲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唤了红络将慕氏扶进去休息,袭人想起外面等候着的人,低声道:“大小姐,夫人昏倒了,那外面族长他们,是不是打发了回去?”

    打发回去?这群人个个都是来分慕府这块肥肉的狼,肉没叼到,怎么会回去?就算是今日回去了,明日还是会要上门的,今日,她就要将这群狼赶出去,若是赶不走,她就算倾尽所有慕家的财产,都要让这群人拖着一起下地狱。

    这一世的她,再不是上一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她!

    云徽望向门口,端庄艳丽的面容上透出一股摄人的气魄,斩钉截铁的对着外头道:“夫人病了,这个府里从现在开始由我当家,红吟,红祈,将人带好了,咱们去会会他们!”

    临危不乱的气势顿时镇住了所有人,安嬷嬷站在屋中,心中生出了顶顶的敬佩,有这样的大小姐,慕府绝对不会倒。

    在一群婆子丫鬟的簇拥下,云徽去了前院的正厅。

    大厅的正位上端坐着的白须老者,穿着一件半新的绸缎长袍,耷拉着眼皮,似乎无精打采,或者是看不起人懒得开眼,正是慕氏一族的族长,他的下方坐这两个人,也是之前见过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除此之外,今日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皮肤白净,眼睛细细的是族长的大儿子慕志,还有一个容长脸的妇人,便是慕志的妻子历氏。

    慕府的总管林逐在一旁招待着,旁边站着一些丫鬟小厮,整个正厅好似一下都站满了人,好似一个审讯堂一般。

    云徽知道这是族长他们故意布置的,如此一来,便能在心里上给人一种夺人的气势,可是他们想错了料,这里是慕府,就算再多的人站在这里,也是在慕府的屋里,云徽不会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待云徽一进门,历氏就尖声喊道:“哟,怎么来的是云徽啊,你娘呢?”随着她的喊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云徽这里看来,那样整齐的注视,跟在云徽后头的红祈都觉得有些微的不自在,可是云徽步伐沉稳的走了进来,气定神闲,没有丝毫的慌乱。

    “云徽见过各位叔伯宗亲。”她浅浅一笑,对着众人盈盈施礼,然后才抬起头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今日她为了面对这些宗亲,特意穿了一袭云雪缎的大红色绣金色云纹齐胸儒裙,外面罩着一条银白色的长外纱衣,三千青丝全部梳拢,扎了一个圆髻,发髻上簪了一只尖利的犀角簪子,除此之外,别无饰品,虽不金光灿灿,但她面容淡定,双手交握在胸前,抬头挺胸的望着众人,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凛然气质,在这众多长辈厅中,也没有半点落人之下的气势。

    历氏本以为此次前来,慕氏必然是手忙脚乱,谁知来的是云徽,心中本是一喜,没想到对方进来后,竟是半句都不言,让她横生尴尬。

    “云徽,我在问你话,你娘呢?”她语气顿时有些不好,重复的一句。

    “我娘身体不适,正卧床休息。”

    听闻这句话,族中众人眼底都闪过一丝喜色,老夫人昨日就病倒了,今儿个慕氏也身体不适,那府中剩下的就是眼前的黄毛丫头和嗷嗷的婴儿,这样的慕家何以为惧,这块肥肉还不是手到擒来,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心中窃喜,到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历氏带着关切的问道:“你娘身子不适,你应该要多多照顾才是,如今你爹已经不在了,要是娘再不在,那云徽你可就……”历氏似乎难过的说不下去,拿着帕子点了点眼角。

    这是准备打亲情牌吗?一上来就玩这一手,看来是强夺之前还是要先礼后兵的。

    云徽看着她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劳烦堂舅姥姥关心了,我娘的身子只是一时劳累,休息两日就好了,让你失望了。”

    虽然历氏的年龄不大,可辈分在那,就算是慕荣都要叫她婶子,在没撕破脸皮的时候,云徽还是要客气的。

    历氏顿时脸色不大好看,“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只不过是担心你,父亲死了,母亲再病了,心里当然会不好过。”

    “那就希望堂舅姥姥说话注意点,如今我爹被冲到了江水里,下落不明,你句句都和‘死’字离不开关系,难道你希望我爹早点死了算了?”云徽依旧是笑着,可是眼底就却没有半点的笑意,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历氏,似乎要将她看个穿。

    历氏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她当然希望慕荣死了,慕荣死了,就可以把家产分到族中,到时候她家中可以拿到最大的那一份,慕家的家产,就算是十分之一,也可以供她锦衣玉食三辈子了,可是这话当然是说不得的,要是她直接说出希望慕荣死,那么她马上就会被丢出去。

    “云徽,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怎么胡言乱语呢,你爹失踪都半个月了,不是遇难了还会有别的原因吗,你不要害怕面对现实。”历氏背后有人撑腰,她敢这样说话,肯定是得了人示意的。

    云徽转头望着坐在位置上,眼底闪烁着贪婪色彩的族人们,冷冷一笑,当即也不客气了:“我没有胡言乱语,爹失踪半个月,不代表他就遇难了,倒是你们今日上门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爹死了,然后告诉我,守好我娘吧?!若是如此,那就不要说了,各位如果有这个心,那就多派人去找找我爹的下落吧!”

    这些人转百个千个的圈子,到底话题都要转到钱上面来的,不如摊开了说,免得浪费她的精神。

    那边族长早就按捺不住了,将茶放在一旁,双手撑在膝盖上,摆出一副悲恸的模样,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昨日我就来和老夫人说过了,今日再来,谁知道老夫人和你娘都病了,那么你是慕家的长女,我在这也和你说一声,慕家的生意做的如此大,你爹不在半个月,听说很多商户都赖账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因为知道慕家如今没有人能当家做主,仗着你们孤儿寡母的不懂生意上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我们看在眼底,也急在心底,思来想去,如今族中商议,就让我们费点心,帮你们打理好生意,而你和你娘她们,在家管理好府中的事务,这样的决定你看怎样?”

    他早在云徽出来的时候就存了轻视之心,一个十四岁的丫头,还没有及笄,娇生惯养的懂得了什么东西,先说了一团的好话,苦口婆心的好似真的是为了慕府好一般,其实就是要哄着云徽相信他,将慕家的家业全部交在他的手中。

    可惜云徽不是他们眼中那种无知的少女,上一世的经历再加上重生一年多所学,所看,所想的事务,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内力的灵魂,比起三十岁的人来,也不会差上半点,族长的话一说出口,就知道是鬼话,屁话,一旦慕家的产业交到他们的手中,他们绝对能将一切都悄悄的化作是他们自己的产业,到时候整个慕家会被他们掏成一个空壳子,剩给她们的,只会是无尽的苦困。

    云徽也不正面和他们说,微微一笑道:“族长所言有礼。”她顿了一下,就在族长要眉开眼笑之时,云徽又接着道:“可是族长凭什么觉得慕府的生意交到你们手中就一定能行呢?那些收不回的账目,仅仅是因为我是个女流,而你们是男人那么便可以收回的吗?若是如此,那我们府中的管事便可以做到了,只怕是不能,因为他们认的是我们慕家人的牌子,而不是男子女子。”

    一番话将族长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管这个账目的事,那些银子收不收得回关他什么事情,他只要将慕家的产业接过来,然后变卖成自己口袋中的银子就可以了,那些银子就让那些商户赚了呗,反正又不是他的钱。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为了提出一个正当的借口,谁知被云徽抓到了辫子,拿出来做拒绝的借口了。不过一会,他又冷静了下来,接着柔声劝道:“你这话倒是在理,不过如今慕家没有男子在,你一个女子,如何去管理生意上之事?”

    “这个族长你放心好了,爹早就开始教我处理生意上的往来了,这半个月一直都是我在处理,再说我虽年幼,可是府中还有赵大管事,他跟随爹二十余年了,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不似有些人,吃了人家的,用了人家的,还要在背后捅人家的刀子,那种狼心狗肺的人真是让人鄙视!”云徽说着,目光在族长,大长老,二长老,慕志,历氏的脸上一一的停留,转过,其中意味十足。

    历氏听着就想要站起来指责,慕志却在前头开了口,“就算是侄女你处理了,可是你也快及笄了,再过两年要嫁人了,到时这产业还是要让族人打理的,不如现在就先让我们插手帮你吧。”

    很显然,慕志是以退为进,话虽然说的很漂亮,是让族人帮忙打理的,这一帮只怕就慕家就会有得忙了,简直是放虎进猪窝。

    “瞧舅姥爷这话说得,就算再过几年云徽出嫁,可是云徽下面还有弟弟在,等弟弟长大一些,也能帮衬着家里,哪里就非得要让人进来帮忙了!族中的好意云徽心领了,只是各家管各家事,慕家的事就不劳烦你们了!”云徽的语气依旧是轻柔,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无论怎么说,云徽都能将话绕开,绝对不给人沾染慕家分毫。

    慕志在一旁眯着眼望着云徽,早就听那人说过,在慕家最厉害的不是慕氏,而是这个大小姐,今日一看,真真是如此,竟是丝毫不漏的,看来到底还是要拿出证据来才行。

    如今话题绕到了这里,慕志嘴角斜勾,眼底带上了讽刺,“你这话说的没错,如果真是下面有弟弟,那么慕家的家业到底还是有人继承的,要是不是,那可不能让落入野种的手里!”

    事情终于说到了这里,云徽的脸色也渐渐的冷了,凤眸里浸着微亮的光,却仿若是沼泽里的水面,透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息,“什么是野种,希望堂舅姥爷能把话说清楚,今儿个这里坐着这么多长辈,不知道你是有确切的证据了吗?”

    慕志当然是有证据,他今儿个来的目的这个,对着外面一挥手,只见竹大夫从外头走了进来,云徽一见他,两眼就射出一股凌厉的光芒,“竹大夫,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弟弟是野种吗?”

    竹大夫被那眼神一看,本来就低着的头,更加的低了,慕志冷笑一声,笑道:“竹大夫,今儿个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你就将去年对慕荣的诊断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竹大夫听了他的声音,浑身一抖,这些年,他一直为慕家看诊,慕家待他不薄,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给逼得没有办法了,他不敢抬头看云徽,转头看着慕志道:“去年我给慕家老爷看诊的时候,诊断出慕家老爷没有了生育能力。”

    此话一出,满堂勃然,就是其他慕家的下人脸色都是一变,他们都知道竹大夫可以说是慕家专用的大夫了,那时候也的确是给老爷看过诊,若是如此,那两个小少爷是怎么来的?一时众人眼底神色复杂。

    云徽早有准备,此时也没有半点慌乱,镇定从容的问道:“那请问竹大夫,你当初诊断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导致慕家老爷不育的?”

    竹大夫低头道:“是因为服用了一种断子药,所以不能生子。”

    “那也就是说,我爹是在后来被人下药才造成的对不对?”云徽步步紧逼,慕志听不出她口中的问题所在,只得任她去问。

    “是的,慕家老爷是因为吃了下在补药中的断子药,才导致不育的。”竹大夫话一处,慕志断然醒悟,立即打断道:“竹大夫,你只要说,这种药吃了以后还能不能治好?”

    “依我的医术,无能为力。”竹大夫答道。

    族长闻言,面色大喜,两眼里的喜悦是半点都不掩饰,站起来道:“好个慕氏,她竟然背着慕家偷人,还生下两个孽种,来人啊,立即将她拉来,送到宗族祠堂里去浸猪笼,将那两个孽种也一起带去!”

    只要慕氏一死,两个哥儿也没了,慕家就完全没有依靠了,族长仿若看到了一座高高的银山堆在了面前闪闪发亮,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马上就要跟来了。

    跟在族长后面的慕氏族人一听,立即就要冲进去。

    “谁敢乱闯我慕府,就给我狠狠的打!”云徽一声喝斥,围在外头的慕家护院和婆子全部拿起手中的木棒,站在了外头。

    慕氏族人一看那架势,哪里还敢动,只得望着族长,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放肆!一个黄毛小儿,竟然敢拦着族长行事!你究竟有没有将族规放在眼底?!”族长见云徽竟然敢派人围在外面,公然的和他对上,气的两眼喷火,大声吼道。

    “族长,你也别太放肆了,这里是慕府,不是什么事就凭着你一句话可以定罪了,就凭你找的这个大夫一句话,就断定了我娘偷人,我弟弟是野种,你也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云徽不屑的冷笑,全身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势,玉白的面容上宛若罩上了一层浮冰,散发这无尽的寒气。

    以为慕荣没在家,慕家就是个软柿子?他们想的倒美,慕家人从来就不是软骨头,他们想捏,那就让他们看看,仙人掌究竟是怎么扎人的!

    慕志也没想到云徽竟然有这种准备,早让人围在了外面,看来今日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来,慕家是不好对付的了,他将手往桌子上一拍,斥道:“竹大夫是青州有名的大夫,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连他都诊治不好的病症,肯定无人能治!慕氏她偷没偷人,让她出来见见便可知道!”

    打的倒是好主意,明明知道慕氏晕厥了,还让她出来面对这种腌臜事,是真心准备将慕氏气死了吗?云徽闻言,斜睨了一眼一直抬不起头的竹大夫,不屑道:“竹大夫,他们给你开的是什么价?够你一世无忧了吗?”

    竹大夫听到,全身一抖,他嗫嚅了一下,抬头道:“我实在没办法了,前几日在赌场里输了钱,欠下了一千两银子,若是拿不出来,他们就要剁掉我的手……”他在慕家看病这么多年,心中还是有愧的,眼见如今云徽一个小姑娘被一群人咄咄相逼,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是说出了真话。

    可惜这种真话,云徽没有兴趣知道,人在患难的时候,最能看的出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多变的东西,就比如当初慕家用银子堵住了竹大夫的嘴,今日别人也能用银子撬开竹大夫的嘴,只是这嘴撬开也没有用了!

    听到竹大夫的此话,慕志眼睛一瞪,他辛苦设下了局,就是得知当初替慕荣看诊的十有八九是竹大夫,派人引竹大夫去赌博,终于得到了撬开他嘴的机会,不过话说到这里也就有了。

    慕志转头望着云徽,“当初竹大夫是收了你们的银子,没有说出来,如今他将事实告知于我,又有何不可!你若是不相信,就将那两个野种抱出来当面对质!”

    “竹大夫所言,便是到了公堂上也做不了数,收了你们的钱,自然要替你们说话!倒是我想问问,堂舅姥爷你如何就得知了我父亲被人下了断子药,这种事便是其他人也不会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当初让梅姨娘下药的那个人就是你,你从一开始就希望我们慕家绝后,就等着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让我们慕家倒台,恐怕就连我父亲遇上泥石流,也是你在其中插手了吧,你想让我父亲遇害,然后带人来吞了我们慕家的财产!”

    云徽咄咄逼人,字字诛心的将慕志从椅子上逼得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做这样的事情!你父亲遇到泥石流,那是天灾,关我什么事!”

    “既然是这样,那你便是承认下药就是你指使的了?”云徽冷笑几声,看着慕志瞬间扭曲的脸,这时他才发现在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子顿顿紧逼之下,他落入了圈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梅姨娘那个于表哥认识已久,所以拾掇了于表哥叫梅姨娘来一起谋夺慕家的家财,说到时候慕家的家产没人继承,都要落入族中人手中,再让于表哥娶了梅姨娘,这一切你以为瞒得了别人,却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徽铿锵的一段话,击的大长老,二长老目瞪口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只以为是慕家出了丑闻,慕氏偷了人,谁知还有慕志做的这样的事情。

    慕志望着眼前的少女,明明才十四岁,可是全身散发的气息,伶俐的口才,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他几乎逼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事他做的如此隐秘,怎么她还会知道,她到底是人,还是鬼,慕志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你休要胡言乱语,若是有证据你就拿出来!若是拿不出来,就让慕氏和那两个野种出来对质!”族长的一句话将慕志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啊,若是有证据,那时候慕荣在家,不早就闹了出来了,以慕荣的性格,绝不是会忍气吞声的。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族长听出了云徽话里的深意。刚才的一番话,的确只是云徽的猜测,可是如今她却有了信心,这事就是慕志做的,这笔帐她会记在心底,眼下还不了,到时候她也会让慕志好好偿还的。

    “凭什么你们说来对质就对质,如果真和你们对质,那不是承认我娘心虚了,你们打的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此时的云徽口中再没一丝的客气了。

    “你这是心虚了吗?告诉你,若是不对质,你们慕家就算无后,慕荣已死,如今族中按照族规,要将慕家的产业全部收下!”慕志气势汹汹的指着云徽。

    “无后?你们难道看不到我站在你们的面前吗?”

    “你?你不过是一个女子,日后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了,这慕家的家业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告诉你,无论你如何阻拦,就是闹上公堂,慕家的家业也由族里接收了!”族长露出了全部丑恶的嘴脸,他拍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指着云徽,口中喷着唾沫,眼底的光芒贪婪又可怖,似要拼尽全力,不夺到慕家的财产绝不罢休!

    云徽往前一步,对着族长冷笑,如此丑恶的嘴脸,她真希望父亲能来看看,看看这些平日里对着他狗腿一般笑着的族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是如何的来欺辱家人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望着前方,从胸腔里说出了一句将所有人震惊得无言可说的话。

    “若父亲真的出事,我,慕云徽,今生今世将永远不嫁,招婿入赘,以家主之名打理慕家所有产业!”

    依然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温软嗓音,却如同在三月的桃花中夹杂了烈烈的火焰,掺杂着雪山的浮冰,冰与火的交融在一片铿锵有力的话语声里,一字一句如玉撞冰,在正厅里回响。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做好了万千的准备,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女子竟然敢当众说下这样的语言,简直是前所未有,震惊之极,即便他们无耻到了极点,也足足顿了两晌,才回过神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长老此时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胡闹!你一个闺中女子,怎可说出这等狂妄之语!”

    “是不是胡闹,云徽自己心中有数!君子一言如同快马一鞭,女子一言自然也是驷马难追!今日既然族长也在,那你们也刚好做个见证!若有一句虚言,我慕云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族长一窒,比起其他人,他心内除了震惊,还有一个眼看肥肉到手,又要飞走的难受感,如同一直饿了许多年的狼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令他失去理智,他不耐烦道:“你一个女儿家乱言岂能当真!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将慕家祖传的碧灵玉章拿出来!若是你拿不出,我来替你找出来!”

    无耻!

    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这等于是要明抢了!

    云徽彻底的愤怒了,浮在她轻纱儒裙上的阳光,仿若一下变成了火红色的火焰,将她整个人浸在了一种相当极端的氛围之中,她的双眸沉如暗夜无尽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她艳丽绝色的脸上,绽开了一朵令人无法逼视的花。

    她从红吟抱着的布包中,哗的一声,抽出了一把澄亮的宝剑,银色的剑光在明亮的正厅里,从每个人的眼底都划开了一道残酷的冷光。

    “今日,谁要敢在我慕府乱动一步,我就斩杀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奠我慕府的家业!”少女的脸似乎被剑光笼罩,如同鬼魅一般,再也看不出平日里的柔弱。

    全身散发的气息,让众人齐齐腿软,他们不知道,云徽散发出来的,便是一种杀气,她的手中,早就有两条人命,一条是前世的苏芷宁,一条是今世的尖嘴男,她早就对杀人没有了恐惧!有时候人逼不得已的时候,只有剑走偏锋!

    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比要守护的东西更重要!

    敌人要来硬拼硬,她就以命拼命!

    这一生她已经是多出来的,若是有人要逼得她无路可走!她就让那些人陪着她一起去地狱!

    大多数的人都是贪财的,可是为了财不要命的人还是很少!

    在看到云徽手中淬亮的剑锋时,族长他们就生了撤退之心,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宛若牡丹一般娇贵的花儿,能有这样铮铮的铁骨,以白玉雕琢的纤手执起冰冷的武器。

    可是面前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只要他们敢妄动一步,那把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入他们的身体。

    一滴冷汗,两滴冷汗从慕志的额头流了下来,历氏已经吓得瘫软在了椅子上,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慕云徽的作风,比起慕荣只有狠,没有弱。

    他们的对手不是想象中的小羊,而是一头护家的母狼!

    惊讶的不仅仅是他们,便是慕府的总管林逐,还有外面那些守卫和婆子们,透过大门看到里面的情景,都被这一种气息征服了,他们的心底都生出了一种畏惧,而这种畏惧,为云徽在日后管理慕家的时候,打下了至关重要的基础。

    望着面前流露出害怕,恐惧,畏惧的人,云徽眼底的鄙视和轻蔑愈发的浓,她往前一步,那些人就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管是今日,还是明日,你们若是想要从我手中夺走慕家的家业,我手中的剑便是答案!不管我父亲回来还是不回来!慕家的家业你们永远别想染指!”

    见族长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云徽一眼看穿他的举动,“若是你们要借着这件事抹黑慕府,那也就别怪我慕府不留脸面!说到底,我慕家都是商户,即便是丢了脸,生意照样可以做,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我必然会按照父亲所记下的账目,一笔笔的将族中从慕家借去的祭田,银两,庄子和各种产业,全部拿回!若是你们无所谓,那便可以如此做为!”

    族长几人面对如此凌厉的气势,完全没有办法应对,这些年慕府给族中的银子,算起来已经是一笔巨大的数字,若是追究起来,即便是让他们卖了家产,也偿还不了,他们只恨面前的少女实在是太过厉害,不留一点颜面给人,可是他们从没想到,今日,他们何曾给云徽她们留了生路。一行人趾高气昂的来,灰溜溜的出了慕府。虽然这件事的始末并没有传出去,但是云徽说下的‘招婿入赘’还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青州府。

    整个青州都轰动了起来,慕府的大小姐本就国色天香,再加上背后的雄厚家业,一时许多人都打起了主意,想要如何去打动沈大小姐的芳心。

    而慕氏在醒来后得到云徽应对的竟是这个方法,一时心内纠结,急怒的一口血都喷了出来。

    招婿入赘。

    女儿竟然说出了招婿入赘的话来了。

    堂堂青州慕府的大小姐竟然要招婿入赘。

    安嬷嬷也在一旁偷偷的抹着眼泪,依照大小姐那样的样貌才情,就算嫁给公侯家也是半点不差的,可是偏偏说出了招婿入赘的话,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到时候老爷真的回不来,大小姐就真的只有这条路走了。

    慕氏两眼望着玫瑰紫金流云幔,泪水汹涌而出,“嬷嬷,我这个娘是不是很没有用啊,竟然要女儿招婿入赘,才能保住慕家的家业……”

    安嬷嬷擦了擦眼角,装作若无其事道:“夫人,你也别这样想,你看小姐可不是你的心头宝,嫁到别人家去,还指不定要受什么恶婆婆的折腾呢,招婿的话,你又多了个儿子,小姐在家也不会受人欺负,这不是很好吗?”

    慕氏的泪水还是停不住,她知道安嬷嬷是说好话给她听,可是这世上有哪个好男子原意入赘的,入赘的男人不说别的,别人的流言蜚语,闲言闲语就会受不住,以后生的孩子也是随着女家姓,在女家也是没有地位的。只有那好吃懒做,成天想着占便宜的人才会做那入赘之人。

    她的云徽那样的美丽,那样的聪慧,就要配个这样的人吗?

    安嬷嬷知道慕氏想什么,她哽咽了一下,才开口道:“夫人,你也知道,若不是被那些族人逼得没有办法了,大小姐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她这么做是为了保全慕家和您,还有两个弟弟啊,再者,大小姐也说了,若是老爷不在了,她才会这么做,到时候老爷回来了,这句承诺也就作废了,你何苦先在这伤了心,你可知道您喷血了之后,小姐急得整晚都没睡觉吗?”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安嬷嬷只有用云徽来逼慕氏好了,若是慕氏一味的自责和伤心,只怕云徽会更难过。

    现在云徽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一大早起来就要处理家中的事务,然后要随着赵思去桑园,染坊,绣房去熟悉公务,到天黑了才能回来,回来了之后又要忙家中的事情,再查看账目,只要睁开眼,就有铺天盖地的事情过来,连一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不到三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安嬷嬷是看在眼底,急在心里,“夫人,您要是再不好起来,小姐这会活活给累倒的。到时候就算是老爷回来了,小姐也只怕要倒下去了!”

    慕氏终于被这句话震到了心神,如今女儿以一对小小的肩膀在支撑整个家,她在这消极颓废,这还是一个娘亲所做的事情吗?就算她做不到什么大事,可是这个家,她还是管得了的,也可以为女儿分担一部分。慕氏撑起身子道:“安嬷嬷,给我煮一碗山参粥过来。”

    安嬷嬷一听,面色大喜,这是夫人终于打起精神来了,连忙吩咐下面的丫鬟去熬粥。

    而此时的云徽正在熙枫阁内,看着面前几十条身形茁壮的猎狗,满意的点头,“将它们带下去,用生肉喂着,到了夜里的时候,就放在内院的矮墙下,白日里再将它们圈起来。”

    她上次虽用极端的方法逼退了族人,可是难保那些不要脸皮的家伙会不会有别的腌臜法子来对付慕家,她买了一批专门训练来看院子的猎狗,晚上的时候,正好用来对付那翻墙的贼人。

    而就在慕府闹得沸沸扬扬之时,从京城来的骏马日夜狂奔,也终于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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