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奇怪了，按理李疯子这么个人，平时溜溜达达能出镇就不错了，江苏距我们这儿几千里地，他一个疯子，一个一分钱没有的乞丐，怎么可能去的了？

    于是我喝了口酒，又旁敲侧击地问：“李疯子，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有没有勾魂失手的时候？就比如该勾的魂儿没勾走，那人又活了？”

    听我问完，李疯子当即摇了摇头，瞬间让我心灰意冷，就听他：“我们这种做阳差的，是不允许失手的，命数都是定的，这人世上修过术法会查寿的不少，你见过几个会改寿的？真要是哪我们犯了错，该勾的魂没勾来，那就得一命抵一命到下面去补数，这是规矩……”

    “就是，只要下边让你们去勾那饶魂儿，那么那个人就一点救都没有了？”

    我完，李疯子坚定地又摇了摇头，我哑口无言。

    窑洞里的气氛随即沉默了下来，这时就听李疯子嘿嘿笑道：“行了你别瞒着我了，你有事找我办对吧？你，我听。”

    听到这话，我‘噗通’一下就给李疯子跪了下来，情绪一上来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我是为五爷来的，求你高抬贵手帮帮他……”

    李疯子叹了口气，摇着头：“沙五爷对我有恩，当初救过我闺女，我心里也念他的好儿，所以提前多少就去他家里通知，可他的阳寿只到后晚上十一点四十就尽了，我应了下面的差也不能不办，就算我不办，总有下个阳差去办……”

    “可五爷不能死啊！”

    我抓着李疯子的腿，又求道：“五爷是因为我的事才变成这样的，实在不协…实在不行你减我的阳寿补给五爷，这行吗？”

    李疯子又摇头：“我哪儿有那能耐，孩子你还是回去吧，给五爷好好准备后事，让他走得风光点……”

    听到这话我彻底毁了心，哪儿还有心思喝酒，就绝望地往外面走，可走到窑洞口时候我还是不甘心，一转身又给窑洞里的李疯子跪下磕了几个头，哭着求道：“就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但凡能救五爷，你让我干啥我都愿意！”

    李疯子起初就把话绝了，我以为我这话完，李疯子也不过是无奈地摆摆头作罢，可谁都没料想到，他竟笑了，笑呵呵抄起酒瓶子又灌了两口之后，一抹嘴：“你挺诚心啊，只要能救他，你真什么事都能办？”

    我赶紧点零头，李疯子又：“你爷爷还在时，隔三差五就带着酒来找我，请我喝酒吃狗肉，冲着他，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吧，孩子，我还真有个方法或许能救五爷，但是不一定管用……”

    “死马当作活马医，刀山火海我都愿意试试！”我赶紧激动地。

    李疯子笑道：“我看得出来，五爷家里有几个能人，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您，帮什么忙？”我问。

    李疯子沉默了一下，又：“我有个闺女叫秀秀，四岁那年让我亲戚送走了，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她，可我知道她在哪儿，也知道她遇了东西，那东西是她十三岁那年跑到山上庙里玩儿时带出来的，倒不想害她，就是看上她了一直跟着她没走，最近那东西会给她带来一场大灾……”

    “多大的灾？”我问。

    李疯子答道：“往了，我闺女得死，往大了，祸延五服，从我闺女往上倒五代都得死绝咯，我也在里面……”

    听完这话我吓了一跳，于是又问：“这么大的事你干嘛找我？你就是个阳差走无常，大鬼鬼都得怕你，你还救不了她？”

    李疯子苦苦一笑，叹着气：“那是我亲闺女，我要是能救还不救吗？可我拿那东西没办法，它不是下边的玩意儿，是……”

    话到这儿，李疯子忽然语塞，抬手朝着上指了几下，朝我挤挤眼：“总之这事儿我办不了，一般的人都办不了，没准就你能办……”

    “为啥？”我又问道。

    李疯子笑呵呵：“因为你是马三山的孙子，你们家人生阳气旺戾气重，还有大仙家护着……”

    完话李疯子又望向我的背后，开始朝我后边挤眉弄眼，就像有人站在我后面跟他打招呼似的，可我扭头一看，根本没人。

    这时李疯子摆摆手：“话我只能这么多，再多我就遭因果了，剩下的东西你得查，查得出查不出，能办不能办，反正你们就两时间，后晚上十一点四十，我铁定会去勾五爷的魂儿，你们看着办……”

    李疯子完开始嘿嘿发笑，一把一把抓我带来的下酒菜往嘴里塞，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完全不理我了。

    我又跟他了几句话，见他不回，于是也赶紧跑出窑洞回了五爷家，回去的路上心潮澎湃，只想赶紧把这些事儿告诉白薇他们，至少这下终于是有了个盼头。

    果不其然，回家后我把事情一，白薇、张茹等人一阵雀跃，之前的死气沉沉瞬间一扫而光，而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又一想，现在我们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李疯子的闺女叫秀秀，从她被抱走的时间可以推算出，她现在年纪应该是二十七八风华正茂，可她在哪儿？长什么样？我们一无所知。

    这一下，大家又都沉默了下来。

    忽然，白薇紧皱着眉头问道：“李疯子，自己的闺女是十六岁那年到山上庙里去玩儿，招下来的东西？”

    我点零头，白薇又：“当初秀秀被抱走时，是被送到了李疯子的亲戚家，这亲戚既然跟李疯子家平时有走动，明住得也太远不了；而十三岁的女孩儿年纪还，家里肯定不放心跑得太远，所以那庙应该也就在住的地方附近……”

    到这儿，白薇望向老四：“你去查查，这周边十里八乡的哪个村子附近有庙，咱们一个一个找，肯定能找到……”

    就听老四答道：“要那种供土地城隍的庙牌楼，哪座山上都有，但要是像点样子的庙，这附近好像就一座……”

    老四话到这儿，我脑中也是灵光一闪，一张嘴，竟跟白薇、老四异口同声了出来——

    “南赵庄，老奶奶庙。”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去的地方，稍微准备了一下之后，我们赶紧上了路，那年头交通不方便，尤其是晚上，于是老四从村里借来了三辆自行车，我带着白薇，杨左生带着师姐张茹，老四带着自己的儿子，就风风火火上了路。

    之前白薇被妖仙上身时，我们曾去过一次老奶奶庙，因此这回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一路上三辆自行车争先恐后风驰电掣，很快就到达了山脚，随后我们马不停蹄地推着车子就上了山。

    敲开庙门，那守庙的和尚一见是我们格外的亲切，就把我们请了进去，白薇一边在庙里溜达一边打听南赵庄的事，很快就入了正题，问那和尚：“你们山下的村儿里，有没有个叫秀秀的姑娘，时候爱到庙里来玩儿，现在怎么也得二十七八岁了……”

    “秀秀……二十七八岁……”

    那和尚回忆了半，忽然一拍手：“我还真记得前些年有这么个女孩儿，当时也就十来岁，跟着一群孩子来庙里疯跑，可我对她印象最深，因为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进来就是疯玩瞎跑，那丫头，每次一进庙里就掉眼泪，也不是哭，就是眼泪吧嗒吧嗒的自己往下掉，后来我们庙里出过一次事，那次之后，就没见她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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