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祖父，那精气丢了会咋样？

    祖父，丢了精气的人就会气虚体弱，变得更容易产生幻觉，身子一虚，那蛇就会趁机吃你的魂儿，一直到最后害死你才算完事，因为你见了人家的真身，人家不能留你。

    祖父还，这种蛇已经生了鸡冠，再往下修就修成蛟，能翻江倒海兴风作浪，蛟再往下修，度了劫，就化了真龙了，吞云吐雾呼风唤雨，那就了不得了，不过，长了鸡冠子的蛇变龙的不多，因为它们跟一般的蛇修得不是一个道，是邪道的修法，一长了鸡冠子就成了精，一成了精就招雷劫，大多数得遭雷劈死。

    而虽然那鸡冠蛇当时不是蛟，更不是真龙，可它有道行，风雨还是能唤的，我们村那老人死时下得那场雨，就是那鸡冠子蛇整出来的障眼法，趁机进了村，要了那老饶命……

    我清楚记得当时祖父到这里时，还叹了口气，：“哎，其实我能救他的命，可我没救，因为这是个结束，他的阳寿已经到了，我不能多插手，插手的话，以后我就不好做人了……”

    当时我还很，哪儿知道祖父是做什么的，只觉得祖父是在吹牛皮逗我呢，就笑呵呵问：“爷，你就吹吧，你还能救人啊，你偷人家狗吃狗肉……”

    我完祖父也笑了，拍了拍我的头：“我杀狗有我杀狗的原因，你还，不懂六道里的理，黑的不没那么黑，白的也没那么白，上面没那么乱，下面也没那么干净。多少好人错投了畜生道，投个猪投个鸡鸭，两年育肥让人吃完拉倒，投个牛马让人骑，大竹鞭子抽开皮，投个猫狗被人弃，又吃屎来又啃泥，活着不易。爷看见哪个投错胎了，爷就度了它，不管它阳寿到不到，送它来生做好人去，阎王爷都奈我不得，六儿，你爷牛不牛？”

    “爷，牛！”

    听我完祖父哄堂大笑，从炖肉的锅里夹出个鸡冠子给我吃，我当时还呢，爷，你炖得这只鸡真肥，可我们爷儿俩整整吃了半锅，我也没吃出鸡肉味来，只觉得那锅肉比鸡肉可细嫩多了，香得不得了，后来就再没吃过了。

    回忆起祖父当年的那个事儿来，我不禁暗想，难道，眼前这放羊人好心提醒我的，是真的？

    如果这山里真有鸡冠蛇的话，那我还真得心一点儿了，可别没等查清楚自己身上的事儿呢，先进了蛇肚子，这可就不值了。

    一见我低着头沉思了起来，那放羊人一把就将我拽坐在霖上，又煞有其事地跟我：“你信我不？你要是信我你就别上山，我是救你，你死山上咋办？”

    听到这话，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村里方向传来——

    “二傻子没糊弄你，这山里真有鸡冠蛇……”

    听到这话，我连忙循着声音望去，最先看见的是一股子白烟从背后不远处的钻杨林子里冒了出来，是个驼背老人，正叼着个烟杆子、背着个手，朝我们这边信步走来，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在村里问过路的那位。

    一见到老人走过来，那放羊人立刻从地上立了起来，指着老人连连跺着脚惊呼道：“德贵叔，你快劝劝这子吧，他要找死……”

    这放羊人一句话，又差点儿气得我骂起街来，我怎么了我就找死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就听那已经走近的老人哈哈一笑：“伙子你别生二傻子的气，这子愣头巴脑的，缺弦儿，话就这样……”

    “呵，我看他可不缺弦儿，”我笑了笑，朝着老人答道：“家里养着这么多只羊，这子怎么也得是方圆百里内的养殖大户吧，还能缺弦儿？我看是假厚道，装傻充愣！”

    “不不不，这些羊不是他家的，是我们村儿三十多户人家凑钱合买的，看他的没事儿干，就雇他放……”

    老人边边往前走，随后攥着烟杆子抬手朝那鸡冠山一指：“伙子，本来看你是个外人，我也懒得跟你多啥别的话，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就想过来看看你上山了没，巧了，离着老远就看见二傻子在这儿拦着你呢，这子呀，别看傻乎乎的，心肠好，是个好人。也是缘分，那我就跟你实话实吧，我也劝你别上山，你年纪轻轻的，出了啥事儿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可我有重要的事要办，必须得去山顶一趟……”

    “你要是去了，没准可就下不来了……”

    老人这话完，我又笑呵呵：“就算有条鸡冠蛇在上面，也不至于就真跟你们得那么邪乎吧？它还真敢吃人怎么着？”

    我这话本就是随口一，哪知道话刚出口，就见那老人脸色忽然一变，眼圈竟然不知为何红了起来……

    “年轻人，你这话算是对了，那条蛇……真吃人啊……”

    见老人不知为何忽然情绪失控，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这时忽一扭头，就见那名叫二傻子的放羊人一直在旁边跟我挤眉弄眼，可我根本就看不明白他那古怪的眼神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

    这时就听老人又开了口，叹了口气：“二傻子，你就别跟人家叽咕了，那事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没事了……”

    这话完，老人又转过身来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没话，转过身去背着手又溜溜达达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又头也不回地冒出一句话来——

    “算了，你要上山就上山吧，我也不认识你，我管你干啥……”

    我心里一阵奇怪，刚刚见这老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难不成是有事想跟我？

    我发愣的功夫，那二傻子又拽了我一把，朝我一瞪眼：“你瞎啥瞎，看把德贵叔气着了吧！”

    “我怎么了我就气着他？”我不明所以地问，心怎么这村儿里都是怪人？

    这时就听二傻子道：“德贵叔也亲眼见过那条鸡冠蛇，真的，还是三十来年前的事儿了，我们村儿的人都知道这事儿……”

    “见过又怎么了？”我问。

    二傻子又一瞪眼，盯着我沉沉答道：“德贵叔的亲闺女，就是让那条蛇给咬死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不禁细问了起来。

    又给二傻子递了根儿烟之后，二傻子终于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事情，跟我了出来。

    刚刚那怪脾气的老人，名叫牛德贵，因为当年生产队时当过村里的村长，因此在村里算个德高望重的人物，而出在他身上的那件事，也正是在当年生产队时期发生的，具体哪年，二傻子也不上来，毕竟那时候还没他呢，老人身上发生的事也是他后来听村里人的，可他还听，就在老人出事那年，雷锋同志没了。

    那时候，生产队在村外的山里包了一片一百零四公顷的林场，其中一片就在鸡冠山上，而当时的牛德贵还没当村长，正是鸡冠山上那片林场的护林员之一。

    起来，那时候的牛德贵可不跟现在似的，弯腰驼背、因为抽烟咳嗽得跟肺痨似的，而是个精壮的伙子，出了名的胆子大身手好，而且还有个只要提起来都能把人吓一跳的特殊癖好，爱吃蛇肉，因为这个爱好，他每看林场时都得故意到林子里、草堆里转悠几圈，抓着蛇就打死，带回家吃肉，可连他自己当时都没想到，就因为这个特殊爱好，给他招来了一场后悔至今的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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