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红雨了吗?陈曦竟然在多愁善感?”她突然的转变让我一时无所适从,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了!我只好拍拍她的肩,故意摆起威严的架势说道:“没关系!大不了叫月疏桐也给你画一幅。他要是胆敢不从,就是违抗御令,朕立刻砍了他的头!”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叹息着。“算了!到时他要是挟怨报复,把我画成丑八怪还得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恢复平时的开朗了。
不过,该算的帐还是要算!
“对了,你早上干嘛骂我白痴?”我在她对面坐下,挟了一片桃花鸭送入口中,没好气地问道。
“叫你名字呗!”
“喂!”我的眉角再次抽动。她居然可以回答地如此理直气壮!
“唉,竟然有人可以白痴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观了!只是可怜了我们家小桐桐啊……”
她嗲到极致的声音让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感觉拿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桐桐……是指月疏桐吗?这两个人该不会是一起嗑药了吧?接连对我发神经……
“好,就当我承认我是白痴。”我面无表情地说。人在江湖,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已……“所以你可以把事情说清楚了吗?为什么月疏桐的画会让我变成‘白、痴’?”最后两个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口。
她放下手中的彩釉瓷碗,从衣袖里缓缓抽出手绢,优雅地擦了擦了擦嘴角,然后扬起一个嫣然魅惑的微笑,轻轻地说:“偏不告诉你哟!我就等着看某人的迟钝最后发展成什么好戏!”
“你……”怒气直冲脑门,但我却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扳回劣势。可恶!在嘴巴上我永远是这女人的手下败将!
我只好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地桌上的佳肴扫荡一空!
在天罗国又度过了清闲的一天。
这两日来,我始终感到不安,原因是我太悠哉了!
不该是这样的!我又不是来这里渡假,全棠他真正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这两日招呼我很是殷勤,却丝毫不是和我商讨国家大事!一会儿让我试吃他种植的怪怪品种水果;一会儿拉着我到他的“御兽园”,向我介绍那些小狗狗小猫猫小兔兔小鸡……咳,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又带我去“御戏园”看戏,自顾自在那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无语问苍天呐!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那种芭乐剧能让他哭成这样?他还是男人吗?敢情他其实和我一样有颗女人心?)……
总之,现在我已完全放弃从他身上套出情报。他人虽然白痴,但口风却莫名地紧。
唯一能指望的就只剩燿瞳负责的我们在天罗国暗人的那条线。可恨的是,全棠的情报防护网几乎滴水不漏,很难查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目前得到和凤凰王朝有关的情报仅有:三个月前,全棠和凤湘祈曾秘密会面过几次,讨论的内容是似乎和合作攻打桑国有关。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三个月前凤湘翊仍是昏君,国家大事全由摄政王凤湘祈负责,所以他和全棠见面合情合理。
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现在已亲临朝政,和天罗国联盟这么重要的事不该知会我一声吗?上朝两个多月来,也从未听大臣们提起此事。更何况国与国结盟又不是扮家家酒,勾勾手指就决定了,通常不都会联姻什么的吗?(联姻?!如果是和全宝恩的话……还是算了!)然而,两边都没有任何动作……
罢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凭我这没什么皱折的大脑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等回去凤凰王朝再和凤湘翊好好讨论。
今夜就是睽违已久的丰年祭,这是天罗国的年度盛事,光是想像就觉得热闹!依天罗国人民奔放活泼的性格,今晚肯定是个热情的夜晚!
自从上次和全夜、燿瞳一起出宫后,我再也没踏出皇宫半步,都快闷死了!正好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玩个够本!
对了!丰年祭不正是拜访月疏桐口中那位神秘婆婆的最佳时机吗?既可以正大光明出宫又可趁乱借机离开!
想到这里,我立刻传唤张学禄。
进来的不是张学禄,却是他的徒弟小陶子。
“皇上有何吩咐?”小陶子低垂着头恭敬问道。每次看到他的脸,虽然明知很没品,我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因为他长得太像猴子了!在盛产美女和美男的凤凰王朝里,他也算是一种奇葩呀……
“张学禄呢?”我问。他一向谨慎尽责,从来不曾擅离职守。难道出了什么事?
“师傅的亲戚在天罗国宫里当差,这几天得了急病,师傅担忧才趁空闲时间偷偷探望,马上就会回来。请皇上饶恕师傅一次吧!”他倏地跪下,额头抵着地板替他师傅求情。
我心一软,倒也是师徒情深!“起来吧,朕不会怪罪于他。”我柔声道。“这张学禄也真是的!和朕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他那亲戚还好吗?需不需要朕命人派太医瞧瞧?”
“回皇上,似乎没有性命之忧,歇息几天即可。”
“那就好。”我点点头。“既然张学禄不在,就由你去传话给月疏桐,要他今夜丰年祭后来找朕。”
“是。”他起身,福了一福后退了下去。
丰年祭是在皇宫附近的神殿──舞雩殿外的广场举行的。广场四周已挂上了七彩的旗帜,和周围如绿色围墙层层围绕的树林交织成一幅丰富多彩的图画。彩旗随风飘扬,仿佛仙子在空中挥舞着彩带,让原本肃穆的神殿多了活泼之气。
广场中央搭起了高台,上面已摆好了精致的祭祀礼器。高台之下是一堆又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有如聚光灯般包围着高台,使高台格外明亮,成为广场的焦点所在。
我、全棠和其他嫔妃王亲们坐在广场左侧,而大臣与家眷、以及民间一些较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则坐在右侧。广场后方早已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几乎都是冲着天罗国的吉祥物──天仙夜王而来。
据说每年全夜跳神舞时皆会引起暴动,甚至连高台都差点被挤到垮下来,所以今年特别在高台四周堆满了篝火,也增加了作为人墙阻挡的守卫数量。
突然觉得,全夜就像火炉上待宰的小肥羊,呵呵!
“我敬你一杯。”全棠斟了满满一杯酒,笑着递给我。他今晚穿的是正式的玄色金丝龙袍,一头奶茶色头发一半用金冠高高束起,另一半随意地披在背后,难得的英挺凛然让我总算想起他是一国之王。
“谢谢。”我接过酒杯,以宽大的袖子掩口,一口饮尽。当冰凉微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时,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妙计。
不如就……假装喝醉然后借口离席吧!在这么欢乐的场合,一时没注意喝过了头是很正常的,一定不会被人怀疑!哼哼,我真是太聪明了!
我越想越得意,回敬全棠时脸上的笑容简直要裂到耳边。
突然,原本嘈杂的四周安静了下来,只见一抹红色人影缓缓步上高台。
我放下酒杯,专注地将目光投至高台上。一直不知道作为祭天的全夜都在做些什么事,今晚总算可以开开眼界!
在火光的照映下,全夜的脸庞忽明忽暗,缥缈虚幻、美得仿佛不属于人间的仙子。
他的金色长发编成数条精细的辫子,在脑后盘了个高高的髻,两条红底金边的丝绦缠绕着发髻然后垂下,长度直至腰部。晚风吹起丝带时的飘逸,使全夜身上围绕着超然的气质。
他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描上了夸张的红色眼线,我才发觉原来那双一向温柔和善的眸子也可以这么具侵略性,这么令人望之生畏!
他一袭正红色华袍,长长的衣?曳地,如孔雀开屏般在地板上绚烂地绽放。领口及衣?上皆绣有复杂的金色图腾围边,华袍外罩着的淡金纱衣让他兼具了高贵及神祕。最为特别的是那和水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两道暗红宽阔衣袖,在他一举手一投足间摆动出人间最美的风景。
穿上祭天服的全夜,清绝脱俗,高贵缥缈不可亵玩焉,果然不愧“天仙夜王”的美名。
全夜首先进行了例行的祭拜仪式,接着朗诵祭天文。他那如蘸上蜂蜜的巧克力般丝滑柔甜的嗓音让原本刻板无趣的文字仿佛朝露,缓缓地滴进心间,净化了所有人的心灵。
接下来,便是丰年祭的重头戏──祭天全夜的神舞。
虽然精心打扮后的他绝丽更似女人,但他的舞蹈却丝毫没有女气。
伴随着缓慢古老的乐声,他虔诚而庄重地挥舞着长长的绸袖,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神圣超绝,却深深撼动人心。繁重的华袍一点也不阻碍他优美的旋转,红色的衣?呈伞状展开。没有女子的柔媚,也没有男子的阳刚,他的舞蹈已然超脱了性别,那样的灵动端庄!
一曲舞毕,全夜在如雷的喝采声中优雅步下高台,他的任务算是到此结束。然后是身为国王的全棠起立说些什么“天佑我民、风调雨顺”之类的场面话,再来便是百姓们的时间。有人打鼓,有人耍杂技,有人高唱天罗传统歌曲,有人舞剑……每个人都沉浸在庆祝丰年的欢乐氛围,全棠的脸上也是满满的欣慰。
而我在这段时间,仍继续进行着“把自己灌醉”大工程。桌上的酒壶空了一个又一个,桌底下的地板也越来越溼,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我们去跳舞吧!”全棠灿笑着向我伸出手。“很好玩的,你一定要试试!”
我望向围着篝火手拉手欢快跳着舞的群众,虽然很想加入他们,但我还有我的计画要完成。
“我……可能没办法了……我好像有点醉……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一手抚着额头,眼睛半瞇着,开始摇头晃脑。
他注意到我桌前凌乱的酒壶,紧张地惊呼:“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我……开心嘛……”我呵呵笑着,摇晃过了头一不小心差点跌下椅子。嗯,好像演得太夸张了……收敛一点。“你去玩吧……我只要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不碍事的……”
他皱起眉头,眼中是深深的担忧。“我陪你回去好了,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我一惊,连忙摆摆手。他陪我回去还得了?“不用麻烦了!你是国王,应该留在这里主持!”糟糕!一时情急忘了伪装声音!
我偷偷看向他,呼……好险!他澴没发现。为了不让他起疑,我加大了晃动的幅度。
他急忙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可是……”
“就由微臣护送皇上回去休息,不劳陛下费心了。”
当那熟悉的玉兰花香气飘进我的鼻子里时,我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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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丰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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