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说一遍？”得到苏子焱挂科的消息，叶世勋正在办公室里给大都会的注资协议签字。他的笔尖落在雪白的扉页上迅速的弹了起来，“你不是说确认过试卷内容，不会有问题吗？”

    “是的，我找到苏小姐的试卷，专门拍下来请另外一位教授看过，不但不会挂科，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全系第一名。”面对震怒的叶世勋，周成站得笔直，“BOSS，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难苏小姐。”

    “哼，她还真敢！”答案确定，叶世勋的表情反而一松，“这种教授根本不配为人师表。去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BOSS。”周成立刻点点头“不过，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苏小姐呢？”

    他想告诉她，可那有什么意义，她会感激吗？她应该早就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

    他的沉默，周成完全明白，“是，我会处理得很低调的。”

    “子焱，叶氏的第一笔注资已经划过来，今晚我们要办个大Party，作为最大的功臣，我诚恳的邀请你出席我们的庆功宴。”

    莫良笙打进电话的时候，苏子焱正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里咆哮，她和肖宁都挂了科，而且明目张胆的挂的邓红的科。

    苏子焱说是邓红蓄意报复，系主任却说是苏子焱自己不努力的结果，并且列举她这将近一个月的假期作为证据。

    “恭喜，不来，再见！”苏子焱果断的挂掉，双手按在办公桌上，倾着身子瞪着主任的眼睛，“我要查卷子！”

    系主任冷漠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可以，填申请，到校长室盖章。”

    苏子焱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开始查卷子需要校长审批了？”

    “从你开始的。”

    “……”

    苏子焱气结，“哼，去就去，谁怕谁！”

    她一拍桌子，转身拉起肖宁就走。

    “子焱，我爸妈供我读书不容易，我要是挂科，他们会被气死的。”从看到分数找到苏子焱，肖宁的眼泪就没停过。

    苏子焱被她哭得心中一阵乱烦，“别哭了，只要你的试卷没问题，咱们就不会挂科的。”

    “子焱，要不，你给勋少打个电话，他不会不管你的。要不，我给世朗打个电话？”肖宁抽泣着，只要能不挂科，她现在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你敢！”苏子焱从牙缝里挤出这冰冷的两个字。她不会去求叶世勋，更不想看见叶世朗。心里堵着一口气，她的脚下便跟上了发条一样，快得像是一路小跑。

    知道又犯了她的大忌，肖宁也不敢再说话，只是泪意汹涌的跟在她后面。

    刚到校长室楼下，两个人就被保安拦下来，“喂、喂，你们两个找谁？这么大个登记处，看不见吗？”

    上次出事，苏子焱跟叶世勋来过一次，那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这个登记处。也许是那时候他们前呼后拥，人多势众，挡住了；也许是校长吃了亏，后来特意添设的。

    不过，现在的她都没有资格辩证，只能依照规矩写下自己和肖宁的名字，“我们有事找校长。”

    一听这话，保安一下子把笔和登记簿拽了回去，“校长现在在开会，暂时没空见你们。”

    “大考结束，所有考生都放假回家，只有老师在学校出成绩，校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会可开？”苏子焱的手按在登记簿上，死死的盯着那个保安。这节奏，八成是跟系主任串通好了的吧？

    “校工会不行吗？校董会不行吗？”保安一使劲儿，就把登记薄夺了回去。

    “你一个学生懂什么，叽叽歪歪的，赶紧走、赶紧走。”说罢，他绕出值班室，连拉带推将苏子焱和肖宁赶出了办公楼。

    “完了，这次挂科是挂定了！”望着灰蒙蒙的天，肖宁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回去跟我爸妈交代啊？”

    “别哭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苏子焱烦躁的抽出纸巾，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你先回去，别让你爸妈知道，这边我来想办法。”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跟我还不是都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无权分子。”这一刻，肖宁真是恨透了秦茜茜。

    这就是当下残酷的现实，苏子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我保证不会让你挂科。”

    心里虽然不信，但肖宁还是啜泣的离开了。

    苏子焱回身望着那栋有些历史的办公楼，心里莫名的焦躁。这世界真的只能唯权势滔天，连菁菁校园也不能幸免吗？圣洁的象牙塔里，普通学生难道连一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吗？

    所有的Party都一样，衣影鬓香，觥筹交错。一番公式化的开场白和套路仪式之后，大家就开始各自聊天，拉拢关系。

    排在莫良笙第一顺位的人自然是叶世勋，“叶总，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如果是关于合作，你可以直接对接我们投资部的经理；如果是私事，我想我们没有这个交情。”叶世勋想也没想就转身离开，若非必要，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是关于苏小姐的。”莫良笙的话成功的让叶世勋的脚步一顿，“叶总，这边请。”

    僻静的花厅卡座，叶世勋淡漠的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希望你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不会，也不敢！”莫良笙望着落地玻璃外闪烁的霓虹，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苏子焱的日子却过得不好。从她今天的语气里，他完全能感受得到。

    “叶总，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我们大都会新聘请的橱窗设计师、策划师和改革意见编辑人，但是全无头绪，因为公司里唯一跟她对接的人，只有我。”

    看到叶世勋眼底泄露的那一丝震惊，莫良笙满意的笑了。

    “你没有猜错，那个人就是苏子焱，一直在你身边，曾被贴上你标签的苏子焱。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她一定是我的救星。不过，那时候我是因为你对她的在乎，我想也许叶总会因为对她的喜欢，对我的公司网开一面。”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她之所以会成为我的救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的才华。”说到这里，莫良笙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所有的计划书都是站在公司的角度完成的。但是苏小姐不同，她以一个投资人的眼光，把你所有的顾虑都考虑进去。所以，才会做出那样一份让你无法拒绝的计划书。”

    原来如此！

    可她每次写作业的时候，不都是趴在茶几上、书桌上咬着笔头，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吗？

    如果她早点展示出这个水准，说不定他已经聘请她提前到叶氏实习了。

    对，她说过，她希望将来能到叶氏工作。

    “这些事情，苏小姐原本是不允许我说出来的。她说是你对我和她的关系有些误会，可能影响到叶氏对我们公司的投资。但是苏小姐这样帮助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不开心。”莫良笙从沉重中抬起头来，“叶总，虽然我莫家的势力没有你大，不过毕竟我是土生土长的澄海人，我在这里有很多的朋友。其实，你第一次查我车牌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和她完全没有交集的消息，是你故意放给我的？”话题这时候才切入叶世勋最关心的地方，“她这么帮你，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不，那天在商场，的确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放给你的消息，只是这段时间苏小姐一直消沉在家的假象。毕竟，她在公司帮我做设计和改革的事情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事实证明，苏小姐的判断是正确的。”

    “叶先生，那天晚上只是一场无心的偶遇。因为你拒绝了我的企划案，我到你所在的小区找我父亲的一位旧友，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独自哭泣的苏小姐。”

    “那后来看见我的车，你为什么不停下？”

    “我也很想停下，但是苏小姐不同意。她那时候，似乎对你很抵触，所以我只能避开。”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其实，我今天原本有邀请苏小姐，我想当面解开你们因为我而产生的误会，不过苏小姐拒绝了。我听出她的声音很不开心，我想唯一能安慰她的人，只有你！”

    苏子焱等到天黑也不见校长出来，问过那个傲慢的保安才知道校长早已经离开。她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将满心颓废的自己扔在床上。

    她一直就守在办公楼的门口，中途只去了一趟厕所，也许校长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的。她记得，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的确看到一辆离开，不过距离太远，她只看到尾灯。

    肖宁的担心她何尝不懂、不明白，她一直这样努力的学习，一方面来自自己对未来的渴望，一方面也来自苏家的压力。她在苏家步履维艰，所有的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如果她挂科，张兰和苏雅丽一定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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