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玉打定了帮父母卖鱼以后，完全抛却一切不合实际的想法，一心一意好好卖鱼，她觉得凭自己的劳动挣钱，正大光明，怕什么地位低下，怕什么被人瞧不起。卖鱼其实只要好好干，收入还是较可观的。什么都讲竞争，集贸市场里，卖鱼的同行收入是有差距的。短斤少两，偷奸耍滑，顾客定然不会买帐，诚实守信，服务周到，一定会赢得顾客青睐。有了顾客盈门，收入自然会很高。也许不能发大财，但可磨炼自己，至少也为家庭增添一份可观的收入。她想：我总是羡慕白领有体面的工作，其实他们也一样辛苦，不好好干，同样会被老板骂，干不出业绩，一样会被炒鱿鱼。我辛苦一点，居然可以不受老板的气，自由支配时间，自由支配活动，人格独立，人身自由。而且，我勤快一点，我就不信我一个月的工资会比上班族差。嗯，好好干。

    柳碧玉早晨和父母一起起床，到集市上帮父母卖，下午帮父亲一起去进鱼。开始渔民不知她是贩鱼的，只道是哪家姑娘看热闹或者买点鱼，后来才知她是贩鱼卖。渔民们说：“姑娘，你能吃苦吗？”

    “我能吃苦，这算不得什么。”柳碧玉说。

    “哎呀，不简单不简单。”渔民们总啧啧称赞。

    熟悉她以后，渔民往往对她最是热情，会让她进最好的鱼。

    买鱼的也不知她是卖鱼的，只道是哪家姑娘赶集。知道她是卖鱼的，一些市民往往隔几个摊位也要到她的摊位来买。

    柳碧玉对顾客永远是个笑脸，给别人的斤两足足的，干活十分麻利。她的顾客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

    顾客多了，她的摊位前总是围满人，大家都愿意来买。大家也许是喜欢扎堆吧，她的摊位前人越来越多。柳碧玉想，一个摊位太少，能不能再租一个摊位呢。她把这想法跟父亲一说，父亲同意再租一个，只是担心碧玉能不能独挡一面。碧玉说：“没问题，我现在已经熟悉了。抓鱼，定价，杀鱼，过秤，算价，收钱。我已经能熟练得像机器一样了。”父亲便找市场管理人员申请摊位，恰好一个摊位上的卖主退了，正好租给柳碧玉。

    柳碧玉独立门户，她开始了单干。进鱼虾时是和家里一起进，卖时是自己一个独立摊位。美人卖鱼，笑靥如花，诚实守信，手艺精湛。她的鱼摊前，顾客渐渐地多起来，如云、如水、如珠帘，如麻布，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看她，一头乌黑的青丝由平时的长发披肩挽成了髻高高地盘在头顶，那白皙的脸蛋永远晒不黑，宛如一块无瑕的白璧在阳光下晶莹焕光，一对细长的柳叶眉如烟似雾地飘浮在眉头，一双凤眼永远盼顾生辉，小巧的鼻子下两片薄唇是两个吻合的淡淡小手印，圆滑的流线型下巴是一滴附在玻璃下欲坠未坠的豆奶。

    这一幅模样，是个男人都会永远百看不厌，都会永远疼惜怜爱。

    她挽起袖管，两条玉臂是两段刚从荷花池采摘出水的莲藕，纤细的十根手指开合拿捏灵巧无比。她从水池里抓起一条鱼丢到砧板上，用刀拍拍鱼头，然后稳、准、狠地刮鳞，剖肚，掏内脏，剁块，按顾客的要求，一口气连贯迅疾地操作完成，半分钟不到——搞定。买鱼的顾客，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一个美少女的杀鱼镜头。

    人们围着她站立，往往里外三层，水泄不通。大家都像看魔术，看动漫，看杂技表演。大家都不相信眼睛，都不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

    于是，人们口口相传：

    三里屯，卖鱼摊，

    有个姑娘赛西施。

    柳碧玉，会杀鱼，

    操刀不用半分钟。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三里屯传开了，西城区传开了，半个北京城传开了。人们竞相来买鱼，来观看表演。一看手艺二看人。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绝活，没有人不称赞。

    柳碧玉的生意风生水起，她开始雇人给她抓鱼，雇人过秤算帐，雇人收银。她只管杀鱼。别人一个摊位仅卖一百至二百斤，而她能卖到一千到二千斤。于是，人们说三里屯出了个杀鱼西施。大家都不叫她柳碧玉，开始叫她——杀鱼西施。

    柳碧玉的崇拜者多起来，仰慕者多起来，粉丝团逐渐壮大到一个连，一个营，一个团至一个师，还会慢慢增多。但所有的粉丝和仰慕者，都不会让柳碧玉上心，只有一个铁杆粉丝，他会让她动心，让她钟情，他就是肖建业。

    自从柳碧玉开始卖鱼后，肖建业便时不时地来帮忙，后来是每个双休日必到。肖建业当然没有柳碧玉会做事，他是个秀才，只会舞文弄墨。他开始是帮忙递东拿西，后来就只是算帐收钱。但只要有他能站在柳碧玉的身边，柳碧玉就感到心安，感到有热情和活力。

    人怕出名猪怕壮。柳碧玉貌美如花，手艺精湛，难免不会招惹是非。像集贸市场这样的地方，鱼龙混珠，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有一个叫皮豆豆的小混混，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出名。他自己不干正事，专以欺压老实平民，弱小妇孺为能事，到处诳吃诈喝，强打恶要。他先是个人单打独斗的，但后来竟然有了几个逃学的初中生当了他的跟班，他越来越风光了。开始他都没有注意到柳碧玉，没有招惹到碧玉，但柳碧玉成为“杀鱼西施”后，他便来寻衅滋事了。

    再说谭笑天听花玉嫔说了柳碧玉的情况后，他也很想抽时间到三里屯集贸市场来看看，看柳碧玉是不是很会杀鱼，一个美少女怎样在市场上卖鱼的。后来又听到别人传说三里屯出了个“杀鱼西施”，他更想来看柳碧玉了。

    且说有一个星期天，伏于晨、景田松、谭笑天三人在吃早点，突然景田松说：“喂，兄弟们，我听别人说三里屯有一个很会杀鱼的少女，杀一条鱼不到半分钟就收拾好，人长得也赛过西施，大家都叫她杀鱼西施，你们有不有兴趣去看一看？”

    谭笑天知道是说的柳碧玉，当然很高兴地说：“有兴趣，这么精彩的表演，这样的美人，不看白不看。”

    伏于晨开始不想去，但景、谭二人都想去，他便没甚话好说，随兄弟们一起来看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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