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海继续说，如果是前者，OK，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当然，最终也要经过董事会的讨论，才能拍板。我个人无权决定。恕我直言，我觉得可能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因为我不止一次听罗总说起过，你们所提出的可行性报告或者合作方案，是要经过总部的多式联运部审核后，才能决定是否生效。我没说错吧？

    罗亚琼说，于总考虑问题，确实很全面，说得也没错。我的想法是，两方面同时进行。既有和你们的沟通磨合，同时也上报总部。这样可以加快进度，尽早敲定方案。因为确实是时间不等人，如果再按部就班地搞，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于德海说，对啊！正因为时间不等人，不能按部就班。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呢？

    罗亚琼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不起，想请教一下于总，什么叫一步到位啊？

    于德海的思路十分清晰，既然你们的方案还需要上报总部批准，那就把你们总部的领导请来，直接跟我们谈，那不是更方便更快捷吗？当然，对不起，罗总。请你不要误会，我这样说，绝对没有轻视你们的意思。你们的这个可行性报告，确实做得很漂亮。老实说，已经在跟我们合作的几家船公司，当初的所有谈判，我都是亲历者。他们拿出来的可行性报告，还真是不能跟你们比。在这里，我只是说明一个事实。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国有企业，是央企，在管理上当然有自己的一套规章制度。既然如此，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是跟能拍板决策的人直接谈。这就是我的意思，也希望二位能够理解。谢谢！

    罗亚琼与温晓钰相互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话已至此，对方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不跟你们谈了，谈了也没结果。

    聪明人一点即通。罗亚琼当然明白，再多的沟通交流也已经是多余的了。于是就起身告辞。答应尽快给于总消息。

    于是，才有了往返于无城与上海之间的一次又一次奔波忙碌。

    走进那幢二十八层楼的远洋大厦的电梯里，罗亚琼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曾经是那样熟悉，每天上下班，进进出出。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现在，每次来这里，罗亚琼的感觉，都好像自己是匆匆来往的过客。

    常常会在电梯里，遇见昔日的同事。客气地打个招呼，问一句你现在怎么样啊？好像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多余的话可说。更有些比她更年轻的男孩女孩进进出出，完全是陌生面孔。根本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曾经也是这幢大厦里的一份子，是他们的前辈。当她在这里叱咤风云时，他们在哪儿，在上大学中学甚至小学？

    一想到这些，常常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真不知道，是否有一天，自己还能回到这里，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每天乘电梯上下班？

    然而眼下，却又没有任何时间，可以容自己无端地伤感。为了这份可行性报告，必须使出浑身的解数，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找人，特别是原来自己并不愿意多打交道的多式联运部。却还不得不要看别人的脸色，奉上自己的笑脸，只有一个目的，快点将这份可行性报告给批了吧。

    一圈走下来，在多半是听到“放这儿吧”，“研究研究，会尽快给你答复”之类的说辞之后，已经疲惫不堪的罗亚琼，拖着沉重的双腿，正要走出远洋大厦大门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浑厚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琼？

    罗亚琼转过身去，惊喜的目光，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阿哥？

    走过温晓钰的办公室门口时，华克志被叫住了，哎，你来一下。

    华克志推门进去。看到他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温晓钰关心地问道，最近好像老是没看到你。在忙什么呢？

    华克志耸耸肩，又两手一摊，忙？什么都不忙，空得很。既然连尤德化纤都交出去了，你说我还需要忙什么？

    温晓钰说，是啊了，我也听说了。我也觉得，干我们这一行的，遇上了这种事，确实是有点忌讳的。所以，你也应该理解领导的一番好意。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保护你。你觉得呢？

    华克志冷笑道，哼，保护我？那我就谢谢领导的一番好意了！

    温晓钰还是劝解道，你也是老同志了，不要有个人情绪嘛。

    华克志认真地说，我个人是真的无所谓。但是，将尤德化纤这样的大客户，交到这种人手里，你觉得真的能放心吗？昨天我还在系统里查过，尤德化纤的箱量明显下滑，起码少了三分之二。是客户最近的出口业务量减少了吗，还是跑到别处去了，准确地说，是被那个女人给抢去了？当领导的，难道都眼瞎了吗？

    温晓钰的眉头也皱紧了，是啊，这些情况，看样子我也有必要跟罗总好好谈谈了。不管怎么说，尤德化纤是你一手开发的，这么多年，论销售经验，谁都不能跟你比。这么处理，对你也确实有点不公平。

    华克志十分大度地说，我个人真的不重要。关键是，目前正处在招投标的时间节点上。老实说，虽然以前每年都搞，但是实话实说，别人基本上都是陪太子读书，有哪一次我们不是轻松拿下？但是今年情况真的完全不同。有人志在必得。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拿不下来，这么大的客户丢了，明年无城远洋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温晓钰问道，你说的有人志在必得，是不是也是指她？

    华克志心领神会地说，除了她，还能有谁？以前说起来还是合作关系，犹抱琵琶半遮面。现在倒好，干脆赤膊上阵，公开叫板了。

    温晓钰苦笑着摇了摇头，唉，说起来以前还是同事。这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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