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另一间房里,徐辉听完我的计划,一脸惊诧的表情。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案子现在已经陷入了僵局,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从我的记忆中找到一些破案的线索。”我故作轻松地说道,心里却在打鼓。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徐辉对此仍有些疑惑。
“权当一个试验,起码比我们现在毫无头绪要好。康涛是心理学专家,专攻心理治疗,他既然同意了这一方案,证明是起码可行的。”我在尽力劝服徐辉的同时,也在劝服我自己坚定信心。
徐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抽烟。静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那忽明忽暗的红色烟头在闪烁着……
第二天早上,我刚刚起床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只见徐辉面色沉郁地站在那里,开口就道:“周教授出事了。”
我心里一拎,难道周教授也遇害了?
“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他被我的同事和村里的民兵营长抬回来的,面色苍白,据我的同事他们说是受了惊吓,加上又淋了雨,发了高烧,村卫生室的医生们正在给他输液。”
“走,去看看。”我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徐辉止住我道:“医生说他现在高烧还没有退,需要休息。我来找你,是想和你一起给我同事他们做个笔录,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
我跟随徐涛到了他的房间,他和同事和黄营长正坐在沙发上。看见我们进来,都站起身来。他们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因为一夜未眠,还是因为内疚哭过。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故,让大家的内心都充满了焦虑和自责,我可以感觉到一种恐慌的情绪正在专案组中蔓延。
我安慰了他们几句,等到他们心情稍稍平复,才开始问话。原来,昨天晚上眼见大雨将至,周教授担心现场的证据被破坏,为了避免漏掉一些线索,周教授就带着镇派出所的一个民警和黄营长一同前往现场。他们到了现场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下雨,树林里光线很暗,黄营长他们就劝周教授先回招待所。但周教授不肯。而且为了避免太多人进入现场破坏证据,周教授就让他们在树林边的一条小路上等着,一个人去现场查看。结果他们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周教授出来,担心他出事就进入树林找他。快到现场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黑影飞快地奔跑过去,而此时周教授已经瘫倒在地上。好在检查周教授的身上并没有伤痕,只是脸色发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个劲儿地喘气。于是他们就将周教授抬了回来。
“那个黑影是什么,有没有看到?”我追问道。
“没有看清楚,不过从体形来看,应该是一个人。因为跑得太快了,当时我们又着急看周教授有没有受伤,所以就没追。”
徐辉望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黑影很可能就是凶手,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周教授。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好消息是凶手还留在秀水村,这让我们有的放矢;坏消息是她还没有罢手的意思,以她一贯的作案手段,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我正出神想事,就听徐辉声音严肃地说道:“小方,通知专案组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单独出行,执行任何任务至少要三人以上共同进行。同时密切注意周教授的安全,从现在开始实行值班守夜制度,每三个人一组,两个小时换一班岗。另外,黄营长,请你配合我们立刻告知村民,如果在村里发现了形迹可疑的陌生人,立刻和我们联系。村招待所就作为我们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地点,有任何情况可以打招待所电话。”
小方和黄营长听到徐辉的话,知道事态严重,马上各自行动去了。
“刘记者,你怎么看?”徐辉问道。
我苦笑道:“和你想的一样。那个黑影十有八九是凶手,他想对周教授下手。”
徐辉皱眉道:“可是,为什么是周教授?是因为害怕周教授查出她来?”
我摇摇头道:“我想的倒不是这个。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照你的同事所说,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周教授已经瘫倒在地上,而凶手已经跑了,也就是说,周教授和凶手已经打过照面。为什么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周教授不出声招呼黄营长他们救他?除非……”
“除非周教授和凶手认识?”徐辉接着我的话说道。想了想他自己又觉得太不可思议,疑惑地道:“这……不大可能吧。”
“我们只是按照常理推测,真实的情况如何,只能等周教授醒了再问他了。”
下午三点,我拨通了康涛的电话。
电话里,康涛的声音依旧柔和而富有磁性。在他的声音引领下,我的眼皮越发沉重,慢慢进入了梦乡……
漆黑的森林里,我躲在阴冷的草丛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那个白衣女人。她正在用力地用手中的十字架敲打着李三婶的头部,一下,两下……鲜血飞溅,染红了她的脸庞。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冷汗流遍了全身。女人停下了动作,揪着已经血流满面的李三婶的头发,将十字架插在了她的头颅上。然后,她从宽大的白衣袍子中抽出了一把锤头,将十字架一点点地敲进李三婶的头颅当中。
我目眦欲裂,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巨大的恐惧感让我不自觉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沉的“荷荷”声,声音不大,却惊动了白衣女人。只见她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的脸,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
“是她?”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发觉自己全身都是汗。
“喂?刘记者?”电话另一端,康涛不明所以。
“我醒了,没事。对了,康医生,我想请问一下,这种通过催眠获得的记忆有多大的可信性?”
康涛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梦其实很大程度上和人的潜意识有关,比如你白天想吃蛋糕,夜里就可能在梦里梦见吃蛋糕。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梦境中获得的资讯,尤其是关于之前记忆的资讯并不能完全反应事实。因为有可能在你进入梦境之前,你的潜意识已经安排好了你在梦中的一切细节,所以利用催眠来修补过去的一些记忆,只能作为一种参考,并不能完全看做事实。梦境中获得的信息是否真实,就需要你自己去求证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放下电话,我就去找徐辉。
大厅里,徐辉正在跟一个四十来岁、农户打扮的男人说话,一见到我,就招呼我过去,给我介绍道:“这个男人是来提供线索的。他说他昨天见到了村里的通知,想起自己前天晚上曾经见到过一个陌生女人,就到这里来报案了。”说完示意那个男人接着说。
那男人道:“前天晚上大概6点钟左右,我正好从村西头的树林里面扒松毛回来,走过小石坳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打扮不像是我们村里的人,长头发,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戴着个帽子遮住了脸,还背着一个包。我看她往树林里走,就好意提醒她晚上林子里有野猪不安全。谁知道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好像没听见似的。本来我也没太在意,刚好昨天黄营长上家来通知让我们注意陌生女人,还说有什么发现就来这儿给你们报信,我就跑过来了。”
“那女人大概多大年纪?”徐辉追问道。
男人想了想道:“没看见脸,不好说。看打扮,大概也就20、30岁左右吧。”
徐辉没什么反应,我心中倒是一惊。
没等徐辉再发问,我问那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本村人吗?”
那男人回答道:“我叫李家富,本村李坝村民组的,我们家祖上就在这住。”
“那你知不知道十年前村子里有过一间教堂的事?”
李家富愣了一下,嗫嚅道:“不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打工,遇上农忙的时候才回来,你说的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就知道这些,你们还是把奖金给我吧,我还忙着回去干活呢。”
“奖金?”我和徐辉都有些莫名其妙。
“对啊,黄营长不是说给你们报信有奖金吗?要不我把家里农活都放下来跑这儿干什么?”李家富理直气壮地说道。
听完他的话,我和徐辉都有些哭笑不得。徐辉只好从兜里掏出20块钱给了他。李家富一面嘟囔着钱少,一面忙不迭地揣进兜里,转身就走了。
目送着李家富走出招待所,徐辉摇头苦笑道:“没见到相貌,没有过对话,单凭他的这些话,似乎没什么价值。”
“不,起码他帮我证实了一些事情。”我对徐辉说道。
徐辉抬头看着我,兴奋地问道:“莫非康医生帮你想起了什么细节?”
我点点头:“我看到了那个凶手的长相。”
“是谁?”因为紧张和兴奋,徐辉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个女人你见过,就是我们那天在水库边的小山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叫林莉,是本市的一个青年艺术家。”我平静地对徐辉说道。
“林莉?你确定她是凶手?”听说是个艺术家,徐辉有些怀疑。
“不确定。康医生告诉我,这种催眠修补记忆的做法只能做参考,不能完全等同于事实。不过从刚才李家富提供的线索来看,他提到的这个女人,和林莉的外貌有些符合,所以我怀疑林莉可能是凶手。”
“可是动机呢?”
“动机还不清楚,但我们起码可以证实李三婶去世的那天她的确在秀水村。还有,你记不记得那天周教授遇到林莉时的状态?我怀疑他可能认识林莉。假如真是这样,那么昨晚周教授遇到危险时为什么不出声示警就说得通了。我不相信这一切就只是单纯的巧合。接下来只要查一下张红霞被杀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秀水村,我们就可以进一步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嫌疑了。”
徐辉连连点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我马上联系市局调查林莉的资料。”
追踪了许久的案件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我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林莉那柔弱的模样一直在我的脑海当中盘旋。尽管对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我仍然无法将她和如此残忍的凶杀案元凶划上等号。或许,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
第56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2)
同类推荐:
开局神级肉体,还没捂热又要死?、玄幻:你选亲儿子,我走你悔什么、冲开层层枷锁后的人、欣俊倾城往事、穿越之意难平之拯救相柳、与神同行、重生七零,军医媳妇又美又辣、荒岛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