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莫离拿出炭笔，将天灯纸铺在顾子墨的背上，兴致勃勃地写了一张又一张。

    顾子墨侧首，好奇地问，“离儿写的什么？”

    风莫离将纸举到一边，不让他看到，嘟着嘴说，“秘密。”

    待她全部写完，风莫离将纸一一铺到地上，自顾自地数着，“这个是给爹娘的，这个是给老哥的，这个是给风雪的，这个是文峥的…….”

    风莫离指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天灯，不怀好意地说，“子墨子墨，那个是你的！”

    顾子墨弯下腰，伸手欲拿起天灯来看看风莫离究竟写了些什么，手才伸到一半，便被风莫离一掌打了回去。

    “看什么看，看了就不灵了。”

    顾子墨瞟了瞟那亮粉色的天灯，又瞧了瞧风莫离忙得不亦乐乎沾上炭黑的小脸，不由得笑了出来。

    “子墨，来，帮我撑起来，我去拿火。”

    顾子墨一一扫过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的天灯，眼神突然深邃起来。

    他默默走到风莫离身后，从后面抱住她。

    风莫离顿住身形，耳边可以感觉到顾子墨的气息，鼻间时不时飘来他独有的墨香。

    “离儿，怎么不为自己点一盏？”顾子墨将头埋在风莫离颈间，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风莫离抬首，目光穿过簌簌飘落的雪花，飘的很远，“我有相亲相爱的家人，有知我懂我的朋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风莫离抚上顾子墨的手，“走，我们去放天灯吧。”

    “离儿，谢谢你。”顾子墨拉住风莫离，欲言又止。

    “我也许个愿吧。”他笑着道。

    **

    慕容尘带着姬如萱在湖边找了片空地。

    本来姬如萱的意思是往风莫离他们相同的方向走，没准能碰个正着。

    慕容尘却反常地带了一丝怒意，偏偏拉着她走了反方向。

    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慕容尘对风莫离的在意已经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

    姬如萱嘴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明白。在北启经历了那样的痛苦磨难，慕容尘的隐忍缜密她再清楚不过。可只要是关于风莫离的事，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心思全都掩盖不住。

    这就是所谓的百密一疏么？姬如萱笑笑。不知是笑他痴情，还是笑自己无能。

    到了湖边，姬如萱摆弄着手中的天灯，抬头却发现慕容尘一动不动地望向对岸。

    人群之中，他总能第一个发现她。

    天空飘起了雪，对岸之人像是雪中的精灵，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落在他眼中。

    直到顾子墨从身后抱住她，心上的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抬头，任雪花打在脸上。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就算反方向而行，终究还是会与她相遇。

    缘分真是个可恶的东西。就算他们再次相遇，却也只能遥遥相望。

    这冰冷而深不见底的湖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他和风莫离之间，逃不走也跨不过。

    他想，如此，便是命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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