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莫离抻长了脖子，想瞟到顾子墨写下的东西，却被他用一根手指顶到了脑门，“不是说过吗，偷看就不灵了。”

    风莫离努努嘴，蹲到一边画圈圈。

    待顾子墨写完，他们一一将天灯燃起，放飞一只又一只。

    “离儿。”

    顾子墨轻唤一声，眼神随着那一串五颜六色的天灯飘向远方。

    “恩？”风莫离看向他，眼睛清澈无瑕。

    顾子墨侧首，她的脸通透白皙，眉宇舒展，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动作缓慢地将风莫离搂入怀中，像手里捧了块珍宝般小心翼翼。

    “刚才拿起笔的时候，我发现，除了你，我竟不知道给谁写，要写些什么。”

    “我从五岁起，便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那时年轻气盛，冲动鲁莽。总想着大不了一死，也算是种解脱。”

    顾子墨低头看她，墨眸里闪着点点星光。

    “现在不同。现在我有了想守护的人。”

    风莫离指着自己，“我？”

    顾子墨点头。

    “离儿。以前，我天不怕地不怕，敢拼敢闯。因为我一无所有。”

    “现在，我拥有了整个世界。尝过快乐和幸福的滋味后，我突然特别害怕。我害怕这幸福只是一场梦，短暂又虚空。我害怕即便我牢牢地将全世界抓在掌心，还是会被别人抢走。那样的话，我又会孑然一身了。”

    “离儿，我害怕。”

    风莫离明显地感觉到顾子墨收紧的臂弯，以及微颤的身体。

    惭愧和内疚忽然涌上心头。

    这些年，她的目光她的心思全部花在了慕容尘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揣测他每一丝情绪的变动，变着法子逗他开心，让他找回原来的自己。她感同身受般地体会他所有的苦衷和难处，可这一切努力的结果，换来的不过是一记冷漠的目光和一句生分的话语。

    对于跟自己最亲密的人，她却根本不知道他遭遇过什么。她只是一味地索取，却根本不了解他。

    “子墨，对不起，是我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呢？只要……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风莫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虽答应了顾子墨试着与他交往。可自己再清楚不过，她的心仍在飘忽不定，左右摇摆。慕容尘，她仍放不下。顾子墨，她还没做好准备。

    **

    姬如萱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湖对岸的那道白影上。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她面上平静如水，内心早已抓狂。

    风莫离，风莫离，风莫离……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她彻底消失在慕容尘眼前。

    而这一天，估计不会太远。

    “尘，”姬如萱又唤了一声，“在看什么？”

    慕容尘的思绪被拉回来，心不在焉地答道，“哦，没什么……”

    “突然下雪了，觉得很美而已。”

    姬如萱露出甜甜的笑容，“跟皇上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真开心。”

    慕容尘仿佛没听到般，“哦”了一声，将纸递给姬如萱，“来写愿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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