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当天天黑之前，空中直升机来来回回将那些雇佣兵都运送到山寨中。一天前，这里还是一座死城。如今却灯火通明，到处人头攒动，谈笑声此起彼伏。

    雇佣兵们燃起篝火，打开啤酒，海吃山喝。他们操着不同地方的言语，大声叫喊。在他们的人生信条中从来就没有过担心、害怕、忧虑。这些人的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在他们心中，及时享乐才能对得起明天的搏命行动。

    与此同时，山寨的主人，那些部落人却消失的不见了踪影。他们或许因为害怕而躲避起来了。在约翰周的计划里，他们还有一些利用价值，他们可以作为向导，带领这五百雇佣兵进入周围的密林中。

    然而，约翰周却说：“让他们逃命去吧。他们对我们充满了仇恨和恐惧，如果让他们带路，有很大的可能会把我们的人带入歧途。还是卫星定位系统更加可靠。所有人都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但是如果遇到那些部落人，一律格杀勿论！”

    我很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说这话的神情十分镇定。他已经不是来得时候我见过的那个有些儒雅的人了。杀死一个人就像是呼吸一下空气一样随便。命在他那里也不过是跟一盒烟一样，可以买卖的。那些雇佣兵就是用一百五十万一条命买下来的。如果他们谁死了，还会有一千多万的抚恤金。只不过，那些钱对死人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我很想再次劝说约翰周，不要再试图尝试寻找妖玉翡翠。但是，我始终没有开这个口。任何人，任何劝说都是无效的。即便是没有结果，即便是很差的后果，他都必须接受。何况，他仍然不认为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看到了自己性格中的适可而止，看到了自己因为看不到一个确定的结果而无所作为。这是我的缺点。

    约翰周仍然跟以前一样，拥有极其敏锐观察人心的能力。他用具有十分诱惑性的话劝说我帮他寻找妖玉翡翠。他说：

    “米瓦，妖玉翡翠就在眼前，难道到这个时候你竟然要放弃吗？我始终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所有的点玉人中，你是我最看重的人。因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你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糯迈的命运不是你的命运，你的命运必须由你自己把握。你现在不是在帮我，而是帮你自己。你这一趟冒险之旅的梦想就是妖玉翡翠。只要你感知到它，你的梦就不在是梦，而是现实！难道你不想吗？”

    说实话，我都要被他打动了，我的心跳的快起来。但是，糯迈死时的样貌却在我心中始终挥之不去。

    “现在我们所面临的的情况跟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妖玉翡翠就像是空气一样充斥在空气中，压抑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这种力量的巨大就像是一座山突然落在大地之上，大地都会为之震颤。我很想帮你，但是，对不起，妖玉翡翠并不是一件普通的翡翠。”

    我想我的话一定让约翰周感到迷惑了。这些话构成的图景根本不可能立体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然他也不会说我“太过于小心了，事情怎么会变得不可控呢。我现在可是掌握着一直支雇佣军呢。”

    然而，我并没有跟他说假话。在山寨中，糯迈死了。但是那种恐怖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消失过。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来自妖玉翡翠。但我知道那是一种带给我强烈不祥之感的东西，让我感觉到无比压抑的东西。我感觉不到它的具体位置。每当我试图努力感知它的时候，都会被那种恐怖的感觉吓到。我的感知就像是柔弱的蜗牛触角，在行进中不小心碰到树叶赶紧缩了回来。

    “约翰周，我想离开。我知道明天一早会有一架直升机返程。”

    “如果我说不呢？你要怎么办，米瓦？”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一点儿都不是在开玩笑。

    我愣了一下。约翰周此刻俨然就是一个独裁的君主。

    “我能怎么办呢？只好在这山寨中呆着了，看着你找到妖玉翡翠吧。”

    约翰周不光是担心我走了之后会把他的位置泄露出去。他更担心我走了之后并没有安分地呆着，而是在他之前就找到了妖玉翡翠。在他的心中，他早已经认定我是知道妖玉翡翠的位置的。

    而这恰恰是我感觉不舒服的地方。跟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打交道是十分不爽的。

    他没有趁机杀了我，也算是我的运气了。

    我回到竹楼跟马脸仔聊会天，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竹楼。山寨中到处都是雇佣兵，他们除了要寻找妖玉翡翠，恐怕还要监视我吧。

    李自明早就在我的竹楼前站着。

    “你是在等我吗？”我奇怪地问道。“好像你现在对我很感兴趣啊，有事情吗？”

    李教授笑了笑，“你说话也不要带着枪药。我可是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委屈，你也不要把气撒到我身上。”

    他哈哈笑道，接着说道：“我找你有事，像跟你聊一聊。走，到我那里去吧。我那里还有些好东西，你一定喜欢！”

    他不等我拒绝，自作主张地拉着我的胳膊走到了他的竹楼中。

    竹楼中灯火通明，一进去我就闻到一股清香味道。

    “怪不得说有好东西，这么香！快点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一边说，一边往桌子上看。桌子上零乱地堆着一些东西。那些是山寨中的面具、挂饰，用具，还有他拍的照片。周管家可是带了很多的“拍立得”。那种胶片只要一分钟就可以把影像显现出来。

    李教授端过来一个竹杯子。杯子中是绿色的汤水。那股清香正是从杯子中飘散出来的。

    “这是？”

    “你放心吧，我已经喝过很多次了。这不是什么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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