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夜的修整，张少陵凭借着自身的恢复能力，全身上下的伤已经好了多半。

    但令人担心的是，钟晨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除魔人的手脚冰凉无比，整个人的心率维持在极低的水平上。

    无奈之下，张少陵只好和脚丫子临时做了副担架，扛着昏迷不醒的钟晨继续赶路。

    虽然肩扛一人不是什么大事，但少年却要时刻注意周围。无论是战败逃走的英布，还是盘踞在武曲山中的鬼将都是不小的威胁。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廉贞与武曲两山的交界处，却被一条河挡住了去路。真要说起来，此河宽不足十米，水深不超过八米，充其量就是条狭窄的水道罢了。

    可带头的张少陵却犯起了难。因为少年一眼就发现了这条河的古怪。

    山中多风，尤其是在相对开阔的水面之上更是如此。虽然身边的风声呼啸，但河水之上却没有半点涟漪。河面仿佛是一面镜子，清楚地倒映着太阳的影子。

    事出无常必有妖，张少陵可不敢贸然下水。只见他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扔到了水中。

    噗通。。。水面依旧平静，但石头却已不见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水有大问题啊！张少陵有些吃不准，只好向老爷子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降妖谱跳到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河底。河水清澈见底，却不见鱼虾水草之类的东西。真是奇哉怪也，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水下的状况也未免太诡异了些，竟没有半点生机。

    ‘少陵，你试着用些寒气。看看能不能冻住河里的水。’

    张少陵自然照做。但令人惊奇的是，寒气入河恰似泥牛入海，立刻不见了踪影。不要说是冰封整条河了，就是个冰碴子都没见到。

    老爷子见状却点点头，而后他拿来一根木棍，将其扔了出去。木棍一如之前的石头直接没入了水中。

    至此，降妖谱才略带深意地说道：‘少陵还有海糖，你们当真不认识河中的水吗？’

    啊？小海糖呆萌地歪着脑袋，‘无名爷爷，我读书少您不要骗我。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啊？’

    张少陵却是一惊，这么说起来，难道老爷子指的是那时的。。。

    不错！正是弱水。降妖谱指着面前的河流说道：‘虽然不知道张房子那家伙是怎么想的，但他将弱水引入了河道中，在武曲山外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正如老爷子推测的那样，整座武曲山被弱水河所包围。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不可能避过这道难关。

    也就是说，张少陵等人必须想办法渡过弱水河，才能到达武曲山。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该怎么做？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思索着征服弱水的办法。

    古人的那句‘鸿毛不浮，不可越也。’可不是开玩笑的。除非这娃子能找到比弱水还轻的东西，否则他将永远无法跨越这道鸿沟。

    比羽毛还轻的东西么？海糖托着脸颊直勾勾地看着河水。。。什么嘛，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除非你能飞过去，否则一切都免谈。’妖精不经意地说道。

    ‘姑娘，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张少陵指了指头顶。廉贞山中毫无生机自不必说，但武曲山里总要有只鸟吧？可你看看，哪里有飞鸟敢接近弱水的？

    禽鸟尚不敢渡河，何况咱们这些没长羽毛的生物。

    吼。。。讲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站在这里耍嘴上功夫？有本事你游过去啊？海糖撇着嘴，将头转到了一边。

    ‘要不，咱们放把火烧干了这条河？’脚丫子建议道。

    此话一出，老爷子和海糖立刻白了眼赤脚怪。你还嫌不够乱的啊？烧河？你怎么不说喝干了河水呢？

    正当众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张少陵却呼唤出了缢鬼。

    ‘帮个忙，你能不能把舌头缠到河对岸的树上？’降妖师如是地说道。

    缢鬼先是目测了一下距离，表示问题不大。但当她看到河中的水时，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横渡弱水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缢鬼捋着舌头耐心地解释道，‘天下间能征服这片水的人实在屈指可数。在汴梁时，我曾经别人讲起过关于弱水的传说。’

    唯有内心空无一物之人，方能浮于弱水之上。除非某个人愿意自灭三魂七魄，贡献出自己的皮囊为舟。或者张少陵能找到一个拥有无暇心境的人，而那个人又恰巧愿意背负所有人渡河。

    可现在的问题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具备无暇心境，也就是至洁至净的心灵。人有七情六欲，妖亦有喜怒哀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做到心中空无一物。

    所以只剩下牺牲一人，将其制作成尸皮傀儡这一条路了。

    ‘你下得去手么？或者说，你愿意为了渡河牺牲他人的性命吗？’?缢鬼问道。

    张少陵很坚决地摇了摇脑袋。他自诩不是什么正义侠客，但少年绝不以会牺牲别人的生命为前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就是了，你既然不愿做出取舍无法狠下心来，我劝你还是回去吧。缢鬼摆摆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说?。’张少陵一挥手，将缢鬼送回了降妖谱中。

    先不问缢鬼所说的方法是真是假，单是制作尸皮傀儡这件事少年就无法接受。王姨那件事一直是张少陵的心结。

    他不止一次梦到那天的场景。每每想起，降妖师的心总会一颤。

    一只小手抓了抓张少陵的裤脚，少年一回头却见到了大头鬼正指着弱水河。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降妖师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个慢性子，所以他故意放慢了些语速。

    ‘河。。。游过去。。。’大头鬼拍了下脑袋。

    ‘没办法的，那条河没办法游过去。’张少陵耐心地对着大头娃娃解释了半天。可大头鬼却丝毫没有听进去，只见他拼命地向河岸边挪动着。

    你啊，好久不见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海糖抱起大头鬼走向河边，‘口渴了？这里的水可不能喝哦。’

    妖精还没说完，大头鬼却挣脱了她的双臂落入了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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