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芽咬着嘴唇，眼泪大滴大滴落在被子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当初的一切就应该说清楚了。

    不然……还不知道赵庭琛会如何对付她。先前是为了保住玉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让自己卷入这纷争。

    现在，她能不能保住自己都是问题了。

    “二少爷可还记得大少爷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云小芽揩了自己的泪，嘶哑着声音问道。

    “你突然提这个作甚？”赵庭琛正在气头上，冷不防被她一问，心中疑惑。他当然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不然也不会通过耳坠找人了。

    “那日玉巧为了出风头，非要换了我的珍珠耳坠去戴，将她的银丁香耳坠给了我……”云小芽用红肿的眼看着赵庭琛，赵庭琛则是一脸愕然。

    “你说，那晚我……的人其实是你？”赵庭琛不是很相信，既然是她，她自己为何不说出来，却让自己同屋的人占了便宜？

    他原本不信那人是玉巧的，因着她支支吾吾说不出那晚的情形。但她后来有了身孕，就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如果按着她说的，当晚和自己在一起的人真是她，那玉巧的孩子是谁的？

    他就这么莫名为别人养孩子了？

    “那晚我见爷喝醉了，想扶着爷回去休息，谁料爷竟将我当成了……柳姑娘。”在他面前云小芽几乎都不提大少奶奶这个名头，就是怕他伤心。

    “你怎么……”赵庭琛虽不知道那晚究竟是和谁一起，却知道在他心里是和清影在一起的。所以嘴里会喃喃着清影的名字。

    这一点，玉巧从未告诉他。他还在想玉巧是不是怕自己说出来会被杀，可她那样的人应该会觉得手里有那样的把柄，肚子里又有孩子，不怕赵庭琛不宠她吧？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玉巧根本就不知道那晚的情形！所以那晚的人不是玉巧，是云小芽！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赵庭琛方才的恼怒一下子就消失了，油然而生一股欣喜。原来她早就是自己的人了！

    “阴差阳错。”云小芽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么四个字。

    赵庭琛一愣，随即就想到若不是那耳坠，他手中都没有任何线索，当初只能依靠耳坠寻人，先找到的是玉巧。

    玉巧承认耳坠就是她的之后，赵庭琛对细节存疑却未曾再追究。她有身孕之后便像是侧面证明了那晚的人就是她一样。

    难怪云小芽当初宁愿去赵庭深那里做丫鬟，都不愿成为自己的屋里人。正是因为她明白她已非完璧之身，又想保护玉巧周全。

    反倒是赵庭琛因此怀疑她和赵庭深有关联，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你该知道，你若是早些对我说了，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想到当初他的所作所为，赵庭琛都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可那时的他哪里晓得日后云小芽会是他爱之入骨的人？

    “我不能让玉巧死，”云小芽深知自己心中有太多的顾虑。而且这件事从赵庭琛发现耳环开始就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并且我怕我说了，玉巧为了保命她倒打一耙。爷本就对我疑心，定然会怀疑我是想要往上爬才会如此说。那时怕就不是她死便是我亡。再者说了，在府里这么久，深知那些勾心斗角，我躲还来不及呢。”云小芽才没有那样的勇气自己往前凑呢。

    “你确实聪明，你也真的很善良，没想到居然是你，没想到竟然是你，”赵庭琛将她揽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我都不好说要是那时你说出这事，我会有什么判断？好在你未曾将那夜的事说给玉巧，不然我都不能相信你了。”

    对云小芽来说，那仍旧是噩梦般的一夜，是她在赵府最痛苦的一段日子的开端。可若是不经历那样的痛苦，又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心里的忐忑忽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终于可以和赵庭琛坦诚相待，不用再有任何的隐瞒和担忧。

    “不过……”赵庭琛却又皱起了眉头，心里又腾起一股火气来，“玉巧那孩子既不是我的，那会是谁的？”

    云小芽倒是想过这个问题，她和玉巧在西院的时候是同屋，她有时是会神神秘秘地出去，但云小芽并未过多留意。待她有了身孕后，就更不敢乱说话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不管是谁的，那孩子对爷来说仍旧是最大的筹码。老爷不是说了，哪边先有子嗣，哪边就能继承家业。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云小芽生怕他回去就将玉巧问罪了，忘了那孩子对他有多重要。

    “你可不要忘了，大少奶奶也有身孕了。”赵庭琛说到这四个字，眼中已然没有了波澜。他以为自己会恨，会痛苦。

    但他的心早就已经被另外一个人填满了。

    听他主动提起大少奶奶，云小芽难免惊讶。柳清影在他那里不是谁都不能触碰的禁区？怎么如今已经能自己主动提起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已经放下了？

    云小芽很是欣喜。但是那样的欣喜不过只有一瞬就消失了。就算他放下了柳清影又如何？他以后还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人当二少奶奶的，她撑死了就是个屋里人而已。

    想到这里，云小芽的心又不免一痛。不管怎么说，对于赵庭琛，她不过就是个玩物吧？高兴的时候就逗两下，不高兴的时候随便打骂。

    他这一路上的温柔和霸道，也不过是因为身边就她一个人吧？等回到了赵府，她又会是个使唤丫头了，这些经历对她来说只是梦境。

    云小芽将自己的头埋进赵庭琛的怀里，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怎么了？”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赵庭琛一伸手，滚烫的泪落在了他的手心，“真是的，怎么又哭了？”

    他的语气含着几分宠溺，生生让已经止住泪水的云小芽哭出了声。

    云小芽心里也在骂自己出息，可这么多的委屈和难过，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久，终于承受不住了。

    “到底怎么了？”赵庭琛见她只顾着自己哭却不肯说话，将她从怀中拉起来，看到她脸上糊满了泪水和鼻涕，忍俊不禁，“你倒是说话呀。”

    “我原本是打算……打算回到永平府就和老爷夫人说清楚情况，然后带着外祖母给我的东西安置娘亲和弟妹的。可是现在……”先前她还觉得自己能轻易就离开赵庭琛，毕竟她可不想再被卷入那些危险的争斗中去了。

    可现在……现在让她还怎么离开啊！

    “现在你觉得离不开我了。”赵庭琛嘴角一抹得意的笑，眼中也都是满足的目光。

    要的就是让你没有办法离开我。

    “爷！”云小芽听得脸发烫，耳根泛红，忍不住娇嗔一句，咬着牙却不知道自己该能说什么。

    赵庭琛都已经看透她的心思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可还记得，我和你外祖母有个约定。”赵庭琛突然提起了这个。这可是云小芽一路上的未解之谜。

    她可想知道答案了，但又觉得自己表现得越感兴趣，他就越会和自己卖关子。

    “我先去洗脸。”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难看极了，就立马起身准备去给自己打水。

    “穿好衣服！”赵庭琛见她衣衫凌乱，不由提醒了一句。

    她要是这个样子出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做过什么了。原本发烫的脸此刻如同熟透的番茄，即便脸上还有泪痕未干，在赵庭琛看来也十分可爱。

    洗过脸，她重新回到了房间里。赵庭琛已经睡了，云小芽看着他的睡颜，不免在心里将他夸赞一番。好看的人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是好看的。

    终于有一次，不是被赵庭琛拖着抱着恐吓着，而是云小芽主动钻进了他的被窝。

    她清楚自己回到永平府可能就会失去这些了，但她不想去在乎。

    她只想珍惜眼前。

    第二天，玲珑小七他们都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好似又回到了先前柔情蜜意的时候。

    “这可是比先前要碍眼多了。”三宝嘴欠地说了一句，就吃了玲珑一记爆栗，他立马就跟小七告状，“能不能看好你媳妇。”然后他又被玲珑敲了一下脑袋。

    “我……我才不是她媳妇呢！”然后那个在云小芽心里才树立了光辉形象不久的侠女就娇羞跑开了。

    云小芽怎么都不能将这样的她和那日在王大人府中拔剑豪气云天的人当成是同一个人。

    “我救下她的时候，其实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了。”赵庭琛看到云小芽的目光，笑着说道，“很难相信，但就是同一个人。”

    “我觉得她可比你好多了。”云小芽由衷地说了一句。

    玲珑最多就是有两面，而且另一面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会展示出来，平时无需担心。

    可赵庭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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