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好吗？”沈默森随意地问。

    “好啊，因为太累了，一碰枕头就睡着。”顾如初说完，两人进入电梯。

    局促的空间里，沉默的话显然气氛怪怪的。

    所以，她就接住他的话题往下问：“那你呢？”

    “睡不好。”

    顾如初便偷偷地瞥他一眼，似乎看见他脸色有点憔悴，血丝在眼眸蔓延。

    “是睡不惯酒店的床铺吗？”

    “我经常出差，并不认床。”

    “哦，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很难处理吧。”

    “也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顾如初细细地看着他的侧脸，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比较忙碌，肤色也有些暗淡了，透出几分疲倦……

    忽然间，沈默森侧过头来，就对接上了她的视线。

    呵，他的双眸忽然焕发了神采！

    顾如初瞳孔一下放大，一瞬间几乎停止呼吸。

    她急忙转移视线，一颗心碰碰地跳个不停，感觉手心有湿意。

    为什么被他看一眼，自己就心虚胆怯？

    ......

    两人在酒店餐厅用过早餐后，沈默森去见客户，不需要她在场，让她自由活动。

    顾如初闲着没事做，对附近的环境又不熟悉，不想出去逛，便回房间了。

    经过沈默森房间时，发现房门打开，服务员在更换床铺被褥。

    不知道为什么，顾如初起了好奇之心，走进沈默森的房间。

    服务员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她马上解释：“这是我同事的房间，过来看看房间布局。”

    服务员才忙活去。

    沈默森的是豪华套房，中式风格装饰，低调、奢华、大气，有超大超松软的床，褐色红木屏风后面是办公区域。

    落地玻璃门开着，外面是一个宽敞的阳台，能看到楼下一泓湛蓝的泳池，远处是宽阔的海面，阳光洒进来，和着习习海风，特别的惬意。

    阳台的上放了一张藤椅和原木桌子。

    桌子上的烟灰缸，盛满了烟头。

    不用说，这是沈默森抽烟的地方。

    她走到阳台上，左右张望，忽然发现，他房间的阳台和自己房间的阳台也就半米之隔，在他的阳台上，完全可以看到自己房间！

    从藤椅摆放的位置来看，难道昨晚他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自己的房间？

    顾如初脸皮微烫，幸好昨晚自己太累了，洗完澡倒头就睡，没有拉开落地玻璃门的窗帘，不然的话，自己在房间里做什么都给他看个一清二楚！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在阳台上边抽烟边想工作上的事情吧？

    午餐顾如初一个人吃，沈默森则跟客户吃饭。

    她吃过午饭准备午睡时，沈默森把她叫到他的房间，让她在笔记本电脑上修改一份给客户的合同。

    “我说，你修改。”

    沈默森喝了酒，脸色潮红，眼神迷离，说话间带着清香的酒气。

    ……

    “做好啦。”顾如初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雀跃地说。

    并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她奇怪地回头，发现沈默森歪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双脚撘在床边，连皮鞋都没有脱。

    顾如初怔住了。

    她犹犹豫豫地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老总同一个房间，孤男孤女的，感觉本来就暧昧，现在老总还睡着了，她走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房间冷气足，沈默森躺下去时，把被子压住，身上是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商务打扮，这么单薄的衣服，一旦深睡，只怕容易着凉感冒。

    顾如初纠结了好一会儿，自我安慰自己仅仅是看在他是老总的份上，怕他一旦生病耽搁工作进度，出于责任感才会安顿好他睡觉的。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脱了他的皮鞋和袜子，然后费力地把他压住的被子抽起来，再将他双腿抬上床，摆正位置，最后才盖上被子。

    一瞅眼间，发现他的枕头歪在一边，她只得单腿跪在床头，伸手抄进他脑后，轻轻抬高脑袋，才把下面的枕头摆正。

    她做这些动作时，怕惊醒沈默森，一直很轻很缓。问题是沈默森的分量不轻的啊，很快累得出了一身汗，最后瘫在床边的椅子上喘着气。

    沈默森睡得挺安稳的，不管顾如初怎么挪动他，他都没有醒过。

    一呼一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的气味，有一种说不出的好闻。

    缓过气来的顾如初，静静地打量着他。他双目紧闭，眉心之间隐隐地拧在一起，似乎藏着太多太多的烦恼。

    高挺笔直的鼻梁、丰润的唇，略微粗粝的皮肤，刚毅的轮廓，不可否认，沈默森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还有难以言说的禁欲气息，让人总有一种征服的欲望。

    顾如初放肆地大胆看着他，心想，他已经拥有至高权势以及取之不尽的财富，为什么看上去似乎烦恼重重？

    转而，她轻叹一下，也许每个顶峰人物，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辛劳和付出，就如他午饭时跟人应酬喝酒，正如此刻他的疲倦困顿。

    ……

    沈默森倏地睁开眼，直接撞进顾如初的眼里。

    没有缓冲，也没有任何防备，顾如初猝不及防地被沈默森双眸捕捉个正！

    沈默森那一刻的眼眸深亮有神，完全就看不到半点醉酒的痕迹！

    不知道为何，顾如初心脏一下子狂跳不已，一时来不及滑开视线，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说话并不流利：“沈、沈、沈总裁，你醒了……”

    沈默森轻轻点头，脸色柔和，问：“我睡了多久？”

    顾如初找到一个缓解尴尬的理由，低头看手机：“大概睡了40分钟。”

    沈默森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穿着以及被铺，似乎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一掀被子，准备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赤足，动作稍微停滞，毕竟他没有赤足走到地板上的习惯。

    顾如初这下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把人家的袜子也除了，不用说，看到光脚，沈默森也猜到是自己除了，瞧他脸色晦暗不明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怪罪自己多此一举？

    为了赎罪，她赶紧取过一双拖鞋，放在他脚边，讪讪地解释：“对不起啊，刚才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于是就，就……”

    她说不下去了，心中一个劲地懊悔，为什么要替他做那么多事情，万一他误会自己想勾引他而大发雷霆，只怕丢脸又丢工作！

    看着顾如初如同惊恐的小鹿，有一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沈默森心念一动，双足穿进拖鞋，挺直腰身，笑笑说：“谢谢，你这么细心温柔，不做秘书还真是浪费了。”

    顾如初怔怔地看着他，有点迷糊，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我一身酒气，想洗个澡。”

    “修改好的合同在电脑桌面上，没什么事我回房休息了。”

    顾如初听到他说洗澡，心里掠过一丝怪异感觉，赶紧识趣地离开。

    沈默森唇边动了动，看着她的眼眸有丝光华，但最终说：“好，你早点休息。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

    顾如初离开房间后，沈默森转身就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中，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张硬朗深沉的面孔，脸上的潮红已经消退，眼神也不再迷离。

    中午跟客户敲定了合同，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

    他的酒量很好，虽然脸色会变红，外人以为他喝酒了，其实他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只不过和顾如初一起，心情放松，意识就变得迷糊，索性躺在床闭目养神。

    哪知道顾如初竟然如此细心体贴，替他除鞋除袜子，盖被子。那么温柔的动作，让他有一刻的恍惚，活了31年，也只有小时候，母亲才会对自己作这样的呵护关爱！

    尤其在他要下地时，顾如初竟然拿过一双拖鞋，贤惠得像温柔的妻子！

    偏偏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干净明澈得没有任何杂质，完全就把他当一个不舒服的同事来照顾！

    那种不经意的温柔，才有坚硬的穿透力，直抵达蒙尘生锈的内心！

    他眼睛眯了一下，这时脑里闪过一张秀美骄傲却冷冰冰的面孔，两下一比较，他的气息突然不顺，眉头忍不住轻皱起来。

    ***

    顾如初回房睡了个忐忑纠结的午觉，醒来时发现外面天色已暗，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这让她很是惆怅一番，好像有些淡淡的愁绪在缠绕，又不知道这些愁绪因何而起。

    只是，脑里不自觉的掠过沈默森的面孔。

    她心头微微一紧，为什么对沈默森如此牵怀？

    突然间，床头手机响。

    沈默森找她。

    “沈总裁。”

    “在忙什么？”沈默森的声音很温和磁性。

    “刚睡醒。”顾如初免不了呼吸不稳。

    “嗯，那好，等会我来找你，晚上一起去吃饭，客户宴请。”

    10分钟后，沈默森来敲她房门。

    原来沈默森跟客户签约后，对方为表感谢，请两人在市区一处大型娱乐会所吃饭唱K并派了车过来。

    到达地方会所后，有服务生打着雨伞出来迎接。

    顾如初依旧跟在沈默森后面。

    沈默森看她一眼，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靠，说：“小心，别淋湿。”

    当他伸手过来时，顾如初的身体是僵硬的，这动作，太亲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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