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仍然是那副冷懒的表情：“有事你就说，我累了一天，没空听你八卦是非。”

    “你真的没兴趣听？”朱雅彤突然压低声音，身体往林昊身上靠近，唇边抿出一丝意味深长，“是关于你的顾如初……”

    林昊眼里精光暴闪，脸上的厌恶和冷漠全然不见，整个人精神绷紧，口气有些紧张：“她怎么了？”

    朱雅彤心里浮起一抹深深的苦涩，跟着又沉下来。她往后退一步，打个呵欠，有些疲倦地说：“我站了那么久，累了。”

    “朱雅彤，你这么晚跑来我这里，事情肯定不简单，说，你把顾如初怎么样了？是不是欺负她了？”

    林昊欺近一步，有些狰狞爬上眼眸，那凶狠的表情，像是要吃了她似了。

    朱雅彤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无所畏惧地仰起头，倔强地迎接他凌厉的逼视，突然笑起来：“你怎么把我想象得这么坏？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她没犯错，我怎么会动她？”

    林昊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在确定她说话的真假，最后，哼了一声说：“既然跟她无关，你三更半夜跑过来这里干什么？总不是睡不着，要我睡过你了，你才睡得着吧？”这话已经说得非常露骨轻佻。

    朱雅彤心里被针刺一样，脸上却是毫不在意：“对啊，我睡不着呀，想念你的气味，想念你的身体呢。”说着，她双手攀上他的胸膛，慢慢游走。

    林昊并不抗拒，任由她的手抚摸着，脸上冷冷的，一副禁欲的表情。

    朱雅彤本想挑逗一下他，哪知道他就如一块铁，自己如何动情娇噌，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一时既羞赧又气愤，咬了咬牙，凑到他的耳边，恨恨地说：“你那个白莲花一样的初恋顾如初，在今天晚上的赢天集团的周年庆典上，被沈默森当众对外公布，正式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林昊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丝痛苦一闪而过。他脸沉如冰，目光幽冷，透着寒意地看着朱雅彤，弯起的唇边弧度没有一丝温情讥讽：“所以，你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是想看我怎么伤心难过，是吧？”

    朱雅彤被说穿内心的隐秘，脸上微烫，却不肯承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她已经找到了所爱的人，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可以放手，别死缠烂打了，有辱你的身份。”

    “你管得真宽，我放不放手都和你无关。”

    朱雅彤脸色有些白，林昊的话句句都如刀，扎得她的心好痛，如果不是看在着他俊美的外貌上，以她高傲的大小姐脾气，立刻甩头就走。

    可是，她舍不得这张神魂颠倒的面孔。

    “我也是为你好，不想你伤心。”

    林昊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突然沉默的样子，让他有点幽深莫测。

    朱雅彤一时猜不透他所想，心里有些惴惴，但脸上没有半分退缩，挺起下巴，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

    林昊看了她好几秒，突然就笑起来，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邪恶痞气：“那你对我可真好啊。”

    朱雅彤鼻子微微一酸，踮起脚尖，凑到林昊的脖子边上，轻笑起来：“我一直都对你好，难道你不知道吗？”

    林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幽冷的火花，脸上的犹豫只做了一秒的挣扎，突然伸手在朱雅彤腰上一搂，朱雅彤感觉到一股力度，念头瞬间转动，随即趁机伏在林昊身上，双手搂紧他的脖子，胸脯轻轻蹭着他的胸膛，呢声说：“昊，我想你了……”

    林昊不说话，呼吸徒然急促起来，一把抱起朱雅彤，走进房子，再一脚把房门往后踢，等他把朱雅彤扔到床上时，房门此时砰地关上了。

    朱雅彤心里欢喜激动，面上却是极为羞涩矜持，她有些娇噌地责怪：“你把人家扔得好痛，怎么就没半分怜香惜玉？”

    话才说完，林昊把上衣一除，整个人就压了上来……

    房间的温度立刻升高，充满了旖旎的气息。

    松软的大床上，两条人影起起伏伏，夹杂着女人的娇喘声，男人的呼吸声。

    终于，一声闷吭声后，高涨的欲潮平静下来，房间复又变得安静了。

    朱雅彤如同温顺的小猫一样，趴在林昊的胸口，手指时不时在他胸膛上游走：“昊，我很开心。你呢？”

    本来闭目养神的林昊突然间翻身起来，穿上衣服。扣这衬衣纽扣时，他斜乜着朱雅彤，声音没有温度：“你现在可以走了。”

    朱雅彤所有的柔情瞬间烟消云散，她马上坐起来，震惊地看着林昊：“你说什么？让我走？”

    “我这是单人床，睡不下两个人！”林昊根本就没看她，直接把背部晾给她。

    朱雅彤咬着唇：“你什么意思？刚把我上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好像刚才happy的是你？我出了一身汗，累得半死地满足你，你还想我怎么样？”

    朱雅彤浑身发抖，林昊的话简直就是侮辱。

    她自取其辱到这种地步，如果再赖在这里，简直就无地自容！

    她一声不发，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然后噔噔噔地走向客厅。

    这过程中，林昊压根就没有回头看她。

    朱雅彤走到房门时，脚步顿了顿了，眼角余光中，瞥见林昊依然像跟柱子一样站立着，那挺拔的背影，是何其的清峻，却又何其的冰冷无情！

    林昊！你对我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

    朱雅彤心里恨恨地大喊着，眼睛被湿意包围着，却死命地咬着唇，不让自己有半分狼狈。

    这时，林昊的声音传过来：“朱雅彤！”

    凉凉的声音让朱雅彤心里蓦然升起一丝激动，也许，他心软了，叫自己留下来吧……

    “出去时，记得反锁大门！”

    朱雅彤觉得眼前犹如世界末日一样绝望冰冷。

    林昊，无论自己做多少努力，付出多少感情，始终捂不热他的心！

    他的心里，一直有着顾如初的位置！

    多少年了！

    即使现在顾如初成为了沈默森的女朋友，他依然不肯为她留一点点的位置。

    哪怕刚才两人做着最亲密的接触！

    最让人绝望的，莫过于刚才你还进入过她的身体，转眼间就成为陌路！

    “林昊，没想到我如此让你讨厌。我脸皮再厚，也绝不会再次烦你了。你以后大可以放心了。再见！”

    朱雅彤说完，摔门而去。

    那“砰”的一下关门声，力度非常之大，充满了怨气和憎恨。

    房间变得静悄悄的，林昊依然木然地站立着，脸上没有半分动容，眸光幽冷，仿佛是一潭深水，看不到底。

    不爱就是不爱，哪怕她在你面前绝望哭泣，或者疯狂暴躁。

    可到底，他的心里也是有柔软的一面，不然，不会在刚才，满足她……

    ***

    顾如初回到公寓中，已经接近凌晨。

    夜色幽幽，灯光点点，安静又美丽。

    许静怡出差去了，房子里就剩她一个。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如梦如幻，却又真实清晰，让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说不激动是假的，经历了那么多挣扎、纠结、猜测，终于成为了沈默森的女朋友，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再也不用躲躲闪闪，偷偷摸摸了，可以像世间那么多的情侣一样，光明正大的恋爱，逛街，牵手，可以坦然而甜蜜地相视一笑。

    可是，想起他母亲临别时那嫌弃厌恶的眼神，那高傲冷漠的姿态，她心里又有隐忧。

    都说豪门世家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风光，里面肯定有很多条条框框，不知道到时他母亲是否会刁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这些规章条框。

    许静怡不在身边，可以诉说的人一个都没有，寂寞孤独，以及忐忑担忧，让她的心绪始终不宁，脑里浮浮沉沉地想了很多很多……

    这个时候，手机嘟嘟地震动一下。

    静夜里听来，特别清晰。

    那是微信信息声。

    夜深的时候，谁会找她呢？

    顾如初翻身起来，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她的心头微微跳动，是林昊发过来的。

    “睡了吗？”

    看着这几个字，淡淡的问候语气，在安静的夜晚听来，别有一种离别的忧伤。

    是的，离别。

    她顾如初已经是沈默森正式的公开的女朋友，林昊这个点数发信息过来，有什么意图？

    即使有意图，她也不可能和他有任何更进一步的联系。

    “睡了，有什么事？”

    很快，林昊回：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虽然改变不了事实，可我依然会祝福你。

    顾如初呼吸微微一紧，林昊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沈默森的女朋友了？

    虽然对他无感，但他一直的紧追不放，顾如初怎么会不明白林昊是情意不断？现在自己成为沈默森女朋友，等于是斩断他的幻想，终究是曾经爱过的人，隔着屏幕都感受到林昊的心酸失落，顾如初多少都有些不忍。

    她犹豫好几秒，最终回复：谢谢。也祝你早日找到另一个她。我累了，要休息了。

    林昊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着，呼吸有些紧，酸苦的感觉越来越重……

    世间上最痛苦的，并不是撕心裂肺地痛哭流涕，而是五脏俱焚、柔肠百折的时候，还得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那个青涩的长发的，一笑就如春风拂面的女孩子，终究是只能藏在记忆中，永远都够不着，哪怕是爱她爱得发狂……

    谁让他当初抛下爱情，一心追逐野心和欲望去了？

    ***

    顾如初没想到在公司楼下遇见了沈母。

    她像往常一样来公司上班，并没有因为是大总裁沈默森的女朋友的这个身份而有半分骄傲和不屑。

    只是，她刚从公交车下来，没走几步路，就发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大约五十岁的男人，拦住了她：“顾小姐，请留步。”

    顾如初微微诧异，这个男人面生得很，她并不认识。不过眉目看上去感觉挺干净和善，而且话语客气，像是有修养的人。

    “你是？”

    老傅笑了笑，说：“顾小姐，我是沈家的司机老傅，沈老太太想要见你，请跟我来。”

    顾如初心里咔噔一下，左碧君要见她？一大清早亲自来公司找她？

    综合那天晚上左碧君对自己的嫌弃，顾如初从来不敢奢想左碧君找她，就是为了加深认识，联络感情。

    她心里有些惴惴，跟着老傅，来到了盈天大厦二楼的酒楼的厢房。

    左碧君一身银白色西装套裙，紫红色短发更显出她皮肤的白皙温润，如果不是那双锐利清冷的眼眸散发着高傲冷漠，她整个人应该是慈爱的，柔和的，充满女性风韵的。

    “伯母好。”顾如初礼貌地打着招呼。

    左碧君眼眸挑了挑，表情非常微妙，但最后却化作了柔和，她微笑着说：“如初，坐吧。”

    顾如初明显一愣，左碧君不喜欢自己，甚至有可能会冷嘲热讽，顾如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微笑，态度平和？

    左碧君看出她的犹豫和狐疑，笑容更深了：“坐吧，没必要这么怕我吧？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这样的玩笑一开，顾如初心里的顾虑消了大半，她不好意思地讪讪地笑了笑，就在左碧君对面坐了下来。

    左碧君把菜单往她面前一放，说：“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如此热情顾如初感觉到不妥了，她不是小年轻，到底也有过一些人生阅历，也经历过世态炎凉。

    她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吃什么都可以。要不伯母您先点？”

    左碧君也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哪里是真心对顾如初热情的？

    所以她毫不客气地收回菜单，随口念：“明火白粥、水晶虾饺、干蒸烧卖、凤爪、萝卜糕……”

    一旁的服务员就赶紧写单。

    最后，左碧君合上菜单，对顾如初温和地说：“顾小姐，我点的这些中式早点，未必适合你们小年轻已经西化了的口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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