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金沙市已经初显夏日的气息。呼吸着潮湿闷热的空气,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孟媛恍惚间有种回到大学生活的感觉。如若不是有宁副检察长和孙祖威在身边,孟媛差点就叫上出租车去找相熟的同学了。
宁诚换了一套很普通的便装,很好地掩藏了他的身份,看上去就和普通的中年大叔没有区别。身边的孟媛和孙祖威则是一副青春的打扮,三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长辈带着两个小辈旅游,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金沙市南郊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内,宁诚放下自己的行李,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舒了一口气。表面的担子好卸,内在的呢?想到这里,宁诚不由得苦笑。
在宾馆内简单休憩片刻,宁诚将孟媛和孙祖威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上级部门并没有严令任务完成的时间,但深谙其中内涵的宁诚很清楚,尽早解决案件,对他们来说越是有利。
面对两名年青人,宁诚延续了自己一贯做事干净利落的作风:“咱们简单休息十五分钟,然后开始行动。现在需要统一一下意见,我们的第一站应该选在哪里?”
“精神病院!”,“小木屋!”。两个年青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宁诚笑了笑,道:“现在我想听一听你们做出判断的依据。”
孙祖威抢先道:“我的想法是,既然小木屋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必然会留下一些线索。被告人是在那里被擒的,其中还牵扯到了五名死者。我认为从这个方向出发,可以追查到被告的心理动态,有助于案件的进一步分析。”
宁诚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转向孟媛问道:“你呢,为什么选择精神病院?”
孟媛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想的没有师兄那么复杂。我觉得被告人选择这样一种让人难解的方式,背后一定有其原因。要了解被告人的这种心理,我们必须对被告人的情况做一个简单的了解。另外,虽然医院出具了被告人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但我觉得被告人究竟是不是在精神上真的存在问题,也是我们需要做调查判断的。所以我认为,直接接触被告人是我们目前首要的任务。”
听完两人的话,宁诚笑了,笑得很开心。一直笑到两个年青人都觉得局促才停下来,面色欣然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我很欣赏你们这种独立思考的态度,能够提出这样的意见,证明你们的确对这件案子用了心。现在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小孙的意见不错,也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但问题是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当时的案发现场已经被破坏,线索也有限。所以我赞同小孟的意见,我们的第一站,就选在金沙市第七人民医院。”
金沙市第七人民医院是市立医院,汇聚了全市精神科的医学专家,因此也以精神病治疗闻名全市。站在医院门口,孟媛却有一丝冰冷的感觉,丝毫感觉不到大医院的气派。灰砖筑就的外墙,加上已经有些旧时代感的大楼外观,给人一种冰冷、阴暗的感觉,整个医院都充满着冷淡、沉郁的色调,走在其间,很难让人不生出寒冷的反应。孟媛一路双臂紧抱,跟着宁副检察长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听到宁诚表明身份,周亚夫从一堆病历当中抬起头来,推了推厚厚的眼镜,仔细打量眼前的三个访客。多年和病人打交道的生活状态让他的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也让他对于人和人性产生了更多的怀疑和不安。他藏在高度近视眼镜后的小眼睛不停转动着,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他习惯用无声的语言和漠然的态度来待人,因为在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面前,一切语言都很苍白,一切关爱都很无谓。这些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和外人隔绝起来,周亚夫对此很是理解,但他没有想到,这种态度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他正常的人际交往。
“我们想见刘子枫。”宁诚打破了僵局,多年职业习惯形成的敏感性让他感觉到了周亚夫的不友好。
周亚夫沉默了片刻,拿起了桌边的电话。
“林大夫,我是周亚夫。我这里有三个省城来的领导,想要和刘子枫谈谈。现在方便吗?”
放下电话,周亚夫又将自己的脑袋埋入病历当中,以含糊的口音说了句:“五楼第四间,林大夫在等你们。”
和其他医院患者盈门的火爆场面不同,第七人民医院的楼道显得格外冷清。带有各色斑点的大理石铺就的阶梯分外阴冷,加上各个楼层里时不时传来的患者的呼喊声、吵闹声、哭叫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出让人心神不定的死亡乐曲,听得孟媛心跳加速,感觉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
终于到达了五楼。进入楼层是长长的走廊,向两边张望,乳白色的房门个个紧闭,在光线幽暗的通道中分外耀眼。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女人向着他们走来,她的皮肤苍白而缺乏血色,走路的姿势更是僵硬无力,像是…鬼一般。
白衣女人走到了三人面前停住脚步,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们是省城来的访客吗?”那声音不带丝毫情感,予以遥远的距离感,尽管那女子近在咫尺,孟媛却感觉她好像离自己隔了千万重山一般。
看到宁诚点头,白衣女人也不再废话,带着他们向走廊右侧的房间走去。幽暗的光线拉长了她的影子,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条黑影。
白衣女人走了不远,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了下来。宁诚三人急忙跟上,借着门上开出的玻璃窗向内望去。
没有人。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简单的铁架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床头的栏杆上栓着一副亮闪闪的铁铐。屋子里其他的地方受视线所制,什么都看不到。孟媛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将脸贴在玻璃上,想看清屋子的状况。突然从门下的视线死角处缓缓伸出了一个脑袋,吓得孟媛大声尖叫,几乎扑进宁诚的怀里。屋里的男人似乎也受到了惊吓,退到了靠床的一角,瑟瑟颤抖着。
宁诚没有余暇顾及受到惊吓的孟媛,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屋里的男人,此行最主要的调查对象。他正蜷缩在墙角发抖,却又将自己的半张脸伸出胳膊,以怀疑的态度扫视着窗外的人。宁诚敏锐地发觉到,当他的视线扫到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上时,又赶紧缩回了脑袋,深深埋入胳膊中。
“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你们让他受到了惊吓,问不出什么的。”白衣女子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宁诚没有直接回答她,反倒笑着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白衣女子微微一愣,似乎对他的冷静感到惊讶,犹豫了一会儿才勉强伸出手,淡淡地道:“林莉。”
她的手冰凉如铁,宁诚努力克制,才抑制出身体传来的颤抖感。他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将目光重新投入到了屋中的病人身上。
他就是刘子枫,两度向检察院提出申诉的被告人,一系列血案的制造者。他的面容苍白,显然已经长期不见阳光。抱在一起的双臂因为紧张和用力而青筋毕露,直接反应在他裸露在空气中的手上。他的手缺乏光泽,皮肤显得有些粗糙,然而修长的手指和白皙的皮肤,依旧反应着他的身份--他是一个记者,一个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人。他的瑟缩和眼神中透露出的畏惧、恐慌让宁诚觉得奇怪:假如他当真如此懦弱,为何却敢于挑战法律的权威?
站在外面看来是不会有收获了。宁诚这样想着,又将视线转回到林莉的身上:“工作需要,请你打开门。”
林莉再次微微一愣,接着果断地摇摇头:“病人的病情十分严重,有极为强烈的攻击性,我不可以放你们进去。”
宁诚没有和她多费唇舌,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在林莉面前展开:“工作需要,请你打开门。”这次他加重了语气,语气中有不可质疑的威严。
林莉尚没有说话,缩在墙角的刘子枫突然冲了过来,将自己的身体贴在玻璃窗户上,口中“荷荷”做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把最靠近门的孟媛再度吓了一跳。
他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他有话要说。宁诚凭借多年察人的经验得出了这一判断,再度加重语气,以不可抗拒的态度肃然对林莉吐露了简单的两个字:“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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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奇怪的被告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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