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夫整个一上午都坐立难安,感觉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并不是个迷信的人,却依旧觉得心惊肉跳。这种感觉自从上午李逢春意外挂断电话之后就一直如影随形,像是魔鬼一样附着在他身上。“李逢春一定出事了。”周亚夫得出了这一判断。假如真是如此,他该怎么办?他一直揪心着这个问题,像趴在玻璃上的苍蝇一样,看得见前路,却找不到出口。思来想去,他始终没找到解决的办法。长久以来,他被视为医学界的青年才俊,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当上了市医院的院长,这在整个金沙市乃至整个东江省都是极为罕见的。这些年来他可谓名利双收,在金沙市是不折不扣的焦点人物。如今要让他抛弃眼前的一切名利亡命天涯,他实在舍不得。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李逢春是市委常委,又是工作多年的老杆子,真要动他的话,不可能这么仓促。而且李逢春知道轻重,就算是被调查,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话又说回来,自己是市级人大代表,想要调查自己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凭借自己和李逢春两个人的身份,要对抗宁诚也不是那么困难。只要接下来稍微收敛一点,不被他抓到自己的把柄就没事了。
周亚夫想着,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正准备继续工作,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就被打开了。周亚夫眉头大皱,刚准备呵斥来人,就看见宁诚带着一群身穿检察院制服的人跟在一个小护士后面走了进来。
宁诚的心情显然很好,进来之后就笑着招呼道:“周院长,好久不见。”
看到这个架势,周亚夫的心情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他感觉身体有些发冷。他扫视了一眼来人,说道:“宁检察长,有什么事吗?”
宁诚含笑在办公桌前坐下,轻描淡写地说道:“有些事想和周院长聊聊,是关于市公安局李逢春局长的。”
周亚夫闻言,正在写字的手一颤,钢笔在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他万万没有想到宁诚来得如此之快,让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难道李逢春已经将自己出卖了?
看到周亚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宁诚有一种莫名的快意。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害死孙祖威的凶手,宁诚就有压抑不住的憎恨之火在心中燃烧。只是在此刻,他还不能将这一情绪表达出来。他能做的就是利用好手中的证据,让法律来惩治眼前的罪恶之人。
“走吧,周院长,请你跟我们到检察院走一趟。”宁诚站起身来。
周亚夫颤抖着摘下眼镜,用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终于下定决心站了起来。从此刻开始,他已经身不由己。他突然在心里生出一丝后悔:假如当初没有走错那一步,自己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砰”的一声,一本黑色笔记本被丢到了李逢春面前。看到封面,李逢春脸色煞白,浑身发软。高个子冷冷地说道:“李局长,这是在你办公室里找到的。上面很清楚地记录了你和周亚夫之间的交易情况,从现在起,你们将被移交给市检察院讯问……”
没等高个子的话说完,李逢春就瘫软在地上。
账本的发现,让整个案子出现了转机。面对事实证据,李逢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交代了自己和周亚夫暗中勾结非法盗卖人体器官的事实,但对于交易的细节,以及人体器官从何而来,售往何处,表示一概不知。
“所有的环节都是周亚夫安排的,具体的事情我从来不问。我只负责帮他打通政府的关节,提供信息。每年到了年关时节,周亚夫就会给我送钱过来,每年大概一两百万。这些钱大部分我自己吞下了,把零头分给下面的弟兄们作为福利。”李逢春一脸憔悴地说道。
“省调查组来到金沙市之后,你们之间有没有互通信息?”对于宁诚来说,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有。我给他打过两次电话,告诉他调查组的行踪,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李逢春回答道。
“4月20日晚上,刘子枫家中失窃。当时你有没有打电话到街道派出所,让他们为周亚夫做掩护?”宁诚继续追问。
“是周亚夫打电话给我的。他说他晚上要到附近有点事,需要街道派出所帮忙,让我打个电话照顾一下。我没在意,就打了个电话,具体什么事我也没问。”
宁诚没有说话,双眼盯着李逢春的表情,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李逢春坐在那里满面愁苦,眼神空洞,像是陡然间苍老了许多。
另一间房间里,孟媛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周亚夫。眼前这个看似儒雅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夺走师兄生命的元凶,这让孟媛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然而检察员的身份,又迫使她不得不以公正的态度面对他。孟媛尽力让自己变得更平静,定定地看着周亚夫,在心中整理着讯问的内容。
比之刚得知消息时的惊愕和惶恐,此时的周亚夫已经镇定了很多。面对检察人员的提问,他语气平静地回答着,将和他有关的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我和李逢春是私交。他人脉很广,和政府打交道,有人脉好办事。我的确是给他送过钱,如果非要说是交易,那就是我拿钱换他的人脉。”周亚夫侃侃而谈道。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得很清楚,以他对李逢春的了解,他不会傻到在记账本上把交易的内容也写清楚,也就是说检察机关很可能只知道自己给李逢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送过多少钱,但并不清楚这笔钱的来源。基于这种想法,他才想出了这些托辞。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每年拿出一两百万行贿?你倒是挺有钱啊。你不用狡辩了,我们替你算过,你每年的工资加上奖金,不过7万多一点,我再给你算上隐性收入,你每年最多也就20万上下,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给李逢春?”孟媛忍不住反驳他道。
“我一个姨夫是做工程建设的,这笔钱全是他给我的。他想打通政府的关节,知道我和李逢春认识,所以委托我给他送钱。”周亚夫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地说道。
孟媛强忍住自己想抽他两个耳光的冲动,问道:“你说你姨夫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我们要找他来核实情况。”
周亚夫咧嘴一笑,挑衅似的看着她道:“去年冬天死了。”
“砰”,孟媛一巴掌打在台子上,借着力就想越过桌子去揍他。亏这个周亚夫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这让孟媛实在无法忍受。身边两名共同讯问的检察员急忙将孟媛拉开。
孟媛走出讯问室,刚好碰上另一个房间里已经结束讯问的宁诚。听完孟媛的叙述,宁诚皱起了眉头。周亚夫的负隅顽抗出乎他的意料,眼前的局面看似已经明朗,实则不然。李逢春尽管交代了他和周亚夫共同犯罪的事实,但对于细节只字不提,只推说不知道;周亚夫干脆只承认行贿,对其他的罪行认定一概矢口否认。这样一来不要说是查明刘子枫的案子,就是周亚夫和李逢春非法贩卖人体器官的案子都没办法定案。案子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孟媛本想再进讯问室继续审讯,被宁诚制止了。并不是因为对孟媛的不信任,而是他知道即便孟媛再进去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如他所料,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两名检察员带着失望的表情走出了讯问室,对着宁诚和孟媛摇摇头。周亚夫对一切指控全部予以否认,包括对于孙祖威出车祸那晚的事情也表示毫不知情。
孟媛的眼圈渐红,双手握成拳,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宁诚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跟着对所有参与审讯的检察员道:“五分钟后,大家到二楼会议室开个会,讨论一下今天讯问的情况。”
二楼会议室。宁诚一脸严肃地开场:“首先我要代表调查组对市检察院的配合表示感谢,今天我们能成功地抓到了两名涉嫌非法贩卖人体器官的嫌疑犯,和大家的努力工作分不开。话说回来,目前的审讯过程并不是很顺利,所以组织大家一起来商讨一下如何继续调查此案。这起案子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和之前市检察院提起公诉的刘子枫杀人一案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要调查刘子枫杀人一案,就必须要弄清楚周亚夫到底有没有问题。下午的审讯过程中,两名疑犯的态度截然不同,要想定罪由检察院提起公诉,我们就必须要有物证。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还不知道到底周亚夫将暗室里的器官移到了哪里。这两天我一直在跟踪他,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除了在医院之外,也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所以这些器官一定是被周亚夫藏在了哪里。而根据我这两天观察他的动向,我认为很可能还藏在医院的某个地方。因此我建议申请搜查令,对第七医院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只有查到器官的所在之处,我们才有足够的证据起诉周亚夫。现在大家举手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宁诚的话刚落音,孟媛的手就高高地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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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仅仅是开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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