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衡低估了这小蛇的速度，玉匕只是斩到了蛇尾，那小蛇直接挣断了蛇尾，扭身看着方衡，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凶光，方衡心中大骇，不过看到了这小蛇的速度，哪怕断了蛇尾，也不是方衡能躲得开的，方衡咬了咬牙，屏住了呼吸，紧盯着这条小蛇，见它向着自己窜来，几乎能感受到蛇口中的腥臭之意，而在他的目光中，这条小蛇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方衡顾不得多想，对准了蛇头，玉匕挥出，蛇头应声而落，而蛇身因为惯性，还是向他飞了过来，方衡赶紧躲过。而尽管蛇头落下，似乎那条蛇依旧还有着声息，蛇目看着方衡，依旧满是凶光，竟是从地上跳起，紧跟着方衡而来，方衡忽然看见自个解下的药篓就在一边，连忙一脚踢起药篓，那蛇头直接投入了药篓之中，似乎还弹跳了几下，然后便没了声息。

    这一番交手，真要算起来，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方衡却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

    玉匕上沾上了蛇血，没准还有蛇毒，方衡强忍着恶心，掀开药篓，一脚将那已经沉寂的蛇头踩碎，这才取出了里面用兽皮袋包得严严实实的水壶，把里面的水缓缓倒出，将玉匕清洗了几遍，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布帕，将玉匕擦拭得干干净净，这才上前采摘已经成熟了一会儿的七星草。

    七星草的药性主要就是那七颗不过黄豆大的果子中，但是，这几颗果子却是不能直接采摘，方衡小心地用玉匕割下那根细长的花茎，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只玉匣，将带着那几颗果子的花茎放到玉匣中，盖上了盖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见到了几种罕见的毒物，还都是异种，方衡也不敢多待，取了那小蛇的蛇胆，不顾腥臭，直接吞了，便背上药篓迅速离开了山谷，等到出了山谷之后，方衡才渐渐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腹中一阵饥饿，刚刚那蛇胆虽说有些妙用，也就是作为药物而已，那指头大小的东西，哪里能够当饱呢！

    方衡自幼跟着方山学了一些粗浅的武功，所谓穷文富武，学武所需要的营养可比学文多多了，因此，别看方衡长得跟同龄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身量显得消瘦，但是饭量却抵得上五六个同龄人，他之前为了赶时间，一路上除了啃了两口干粮，几乎什么也没吃，之前又大大消耗了一番，这会儿几乎是腹鸣如鼓。方衡琢磨了一下，之前放在药篓里面的干粮算是不能吃了，干脆就在林子里找些野味，就在山林里面过夜算了。

    方衡好歹有一身粗浅的功夫在，何况，他经常上山，除了采药，也会打些野味带回去，虽说打猎的水平比不上积年的猎户，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没多久，方衡便逮住了几只山鸡野兔，找了个靠近山溪的地方，将山鸡野兔洗剥干净，就地生了火，烤了起来，虽说没有什么调料，方衡还是狼吞虎咽地吃着，将那几只山鸡野兔吃得干干净净，这才差不多觉得饱足了，随便收拾了一番，便坐在火边闭眼假寐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方衡就灭了火，背着药篓往山下而去，回去的路上顺手还打了几只倒霉的早起的野兔狍子什么的，兴冲冲地下了山。

    虽说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青山镇上已经有了人声。早起的女人在忙活，男人们也开始做一些女人做不动的力气活。

    几个正在门口劈柴挑水的汉子瞧见方衡背着药篓从外面回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小方大夫，又去山上采药了啊！”年前的时候，方衡就在方山的指导下，开始学着给病人诊脉开方了，他自个天资聪颖，方山又是倾囊以授，因此，方衡的医术还算不错，方山干脆放手，一些小病小痛的，都让方衡动手了，镇上的人见方衡的医术也是颇为高明，慢慢就有人叫方衡“小方大夫”了，到了现在，几乎所有的人看到方衡都这么招呼了。

    方衡也是带着笑回应着：“李二叔，又出来打水啊！”“张大伯，今天起这么早啊，怎么不见张大娘，她最近还心口疼吗？我前儿个配了一瓶保心丹，张大伯有空过去拿便是！”

    青山镇就这么大，一条东西街道都没一里长，里里外外加起来也没多少人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都认识，这会儿一路打着招呼，还有一些妇人见方衡从外面回来，料想他还没有吃早饭，干脆从自家灶上拿上几个馒头鸡蛋包子什么的，就往方衡手里塞，方衡推辞不过，等到回了百草堂的时候，怀里已经堆满了东西。

    “爷爷，我回来啦！”方山年纪大了，睡眠渐浅，每天起得也很早，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面整理药材，见方衡回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衡儿回来啦，早饭吃了没？又有人给你塞吃的啦！正好，厨房里面给你留了豆浆还有绿豆粥！这次进山采到哪些药了啊？”

    方衡听了，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爷爷，你猜猜看？”

    方山笑吟吟道：“有什么好猜的，这时节能采到的药材，无非就是那几种，看你这模样，莫非遇到什么稀罕货色了？难不成这小青山里面还有人参灵芝不成？”

    方衡将怀里的玉匣摸了出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人参灵芝有什么稀罕的，我这才稀罕呢！”

    方山见方衡郑重其事地拿着玉匣装药材，心中便有了猜测，定然不是什么凡品，方衡自幼研习医术，医理药理背得比方山都熟，需要用玉器盛放的药材有不少，方山小心地打开盖子，看了一眼，脸上神情便是一变，紧张地抓住了方衡的手，开始把脉：“衡儿你没事吧，快给爷爷我看看？”

    方衡也不在意，嘴上说道：“爷爷你就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我连皮都没蹭破呢！爷爷，这可是好东西，炼成丹药吃了，爷爷你起码还能再活个三五十年呢！”

    方山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他确定了方衡没有因此受伤中毒什么之后，伸手摸了摸方衡的头发，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浪费这个做什么，回头爷爷炼了药，正好给你突破境界用！”

    方衡摆摆手：“爷爷，小青山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又不想出去闯荡，要学多高深的武功干什么，爷爷你吃了，孙儿还想着你以后帮孙儿带孙子呢！”

    “哈哈，爷爷倒是没发现，衡儿你都想着孙子了，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是老林家的小丫头，还是镇长家的孙女，说给爷爷听听，爷爷给你去提亲？”方山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却是叹息一声，若是当年没有那些事情，这个孩子怎么会只能待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他应该跟他的父亲一样，是天之骄子，哪里会成天想着这些琐事俗事呢？心中叹息，方山脸上却没有半点显露，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

    “哪有！”方衡被方山逗得脸一红，他如今年纪还小，也没有开窍，对这种事情也就是无所谓的模样，青山镇这边，十三四岁成亲也是正常的，一些没比他大多少的以前的玩伴，如今有儿女的都好几个了，因此只当爷爷想着看他娶妻生子了，因此很快恢复了原样，笑道，“人家都说什么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爷爷想要孙媳妇，你自个看好了就是了，孙儿没有不从的，只要爷爷不给孙儿找个丑八怪就好！”

    “衡儿这嘴皮子利索不少嘛！行啦，孙子长大啦，爷爷以后肯定帮你注意着，啊？”方山顺手将玉匣放进了自个怀里，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慈爱地看了方衡一眼，说道，“衡儿你的孝心，爷爷知道了，这个啊，回头爷爷就去炼药，百草堂的事情，你先照应着，有什么问题，再去找爷爷出面，知道吗？”

    “知道啦，爷爷你就放心吧！”方衡笑嘻嘻道，“镇上不久这么点人吧，谁的身体情况我不知道啊，总不见得一下子就冒出几个我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吧！”

    方山做足了准备，又从自己的药库里面挑选了不少配药，接下来几天，方山就在百草堂下面专门建造的炼药房里面专心炼制起丹药来。方衡以为方山炼制的是益气延年丹，实际上，方山却在炼制一种方衡没听说过的补气壮血丹。

    青山镇上压根没多少事情，方衡每天要做的无非就是炮制一下药物，至于病人也有，这会儿入了夏，难免有些中暑的，还有贪凉导致风邪入体的，或者是吃了不新鲜的饭菜伤了肠胃的，这些都是小病，以方衡的水准，也就是一两剂药的事情，根本没必要打扰方山。

    在方衡闲着无聊，翻看着早就看过好几遍的医术消磨时间的时候，几百里外，一支看起来极为狼狈的骑兵正往小青山的方向而来。这些人看着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军队，打着的旗号上画着一个血红色的狼头，一看便是一股子血腥味迎面而来，却是大夏臭名昭著的血狼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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