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沫愣住。
她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可是,重要吗?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他的全部,世事太多辨不清看不明白的是是非非,为什么偏偏要去计较那些莫明其妙的东西?
而且,他也没有嫌她啊,她还有去计量别人的资格吗?
“他说,他喜欢我。”她没好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呵呵,男人说的话能作数吗?如果他是个世家子弟呢?又或者家里是做高官的。”安辰御斜睨了她一眼,仍然有些不依不饶地说,“你以为,他的家庭会接受像你有过这样经历的人成为他家的媳妇?”
极具杀伤力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任谁也回避不了。
安辰御一矢中的,字字珠玑。
“……”简沫把头垂得更深。
她到底被打击了。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停地绞着。
安辰御说得话没错,男人说过的话犹如擦过水面的蜻蜓,惊涛散尽,还是当初那个水平如镜的模样。当年包养简悦的那个男人不也如此吗?在好长一段日子里,他俩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才使简悦终于对那个男人动了心。然而,当所有谬视都在指向她这个“狐媚子”的时候,她的男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曾经有过的承诺,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实在经不起一丝一毫考验。
她几乎没有任何力气去反驳他的话。
最后,只闷闷地吐出四个字。轻,却掷地有力。
“我相信他!”
他们的车在一幢屋苑前对外的马路靠边停了下来。
由于年月久远,屋苑外墙上的石灰已经斑驳脱落,依稀看见水泥下的钢筋渗出一大片黯黄色的锈痕。在十多年前,这片区是城里算得上富贵显赫的地段。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让人耸动的凄风腥雨后,昔日的荣誉已经风采不在了。
屋苑前是一处被荒芜已久的花圃,苍凉地盛放着两三朵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和几株扶疏的杨树。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却让人感觉无比凄惶。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简沫坐在车里冷静地朝那幢屋苑看了一眼,淡淡地问。
“不打算上去看看?”安辰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侧身看着她,仿佛要从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眸里捕捉出一丝动荡。
可是,什么也没有。
她的目光凛冽沉凝,脸如沉水。这样的目光他以前见过一次,自那一次后,他的梦里总是不期然地充斥着这样的眼神,让他几乎不能自持。
“安氏已经把这一带的改建项目接了下来。你说,是拆了重建好,还是让它恢复到原来的面貌好?”安辰御把车窗摇了下来,一丝微风刻不容缓地从外面灌进来,头发于是被撩动了起来,炽热的空气里噙着他淡淡的清新味道。
同样的风,掠过简沫的脸,粘稠粘稠的。
她探寻着望向他,有些不明所以。
依然沉稳若磐石却锋芒毕露的脸,上面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旧区改建工程不是一个儿戏的事,难不成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么一项庞大计划的动向?
或许,这又是他的另一个试探?
“悉随尊便。”讷讷地吐出四个字,是最简单而且是态度最明显不过的回答。
安辰御微微一笑,也不纠结她的答案。信信地熄了火,然后打开车门,跨了出去。
“下车走一圈吧。”还没有等简沫回答,他已经闲闲地走出了老远老远,挺立的身姿浑然染上了一抹柔漫的橘黄色。
简沫踌躇了片刻,终于咬咬牙,跟着下车。
不明白安辰御是怎样知道这个地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不明白他的试探到底是什么目的。她有太多的不明白,而她在他面前,俨如一个透明人,毫无秘密可言,所有伪装、掩饰、推搪都形同虚设。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莫名恐惧。
简沫只觉得头疼,又无可奈何。
齐大石的重托她是一刻也没有忘记。即使他如放弃一只棋子般放弃了她,她还是恨不起来。
午后的阳光炽热而峥嵘。
偶一回头,瞥见安辰御在屋苑外的石梯边半蹲了下来,他的前面,是一个正埋首做“糖人”的老人。做“糖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活儿,安辰御却看得投入,目光深沉,眼神专注,像一个好学的学生似的,看着老人勺下的糊糖在白板上绘出栩栩如生的图案。
简沫怔了怔,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仿佛害怕惊扰了那个沉浸在梦中的人。
走得近了,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从安辰御身上转移到老人的画作上。单就那么一眼,还看不出什么。正狐疑着,老人却已经大功告成,用竹签粘在“糖人”上,再用小铲子从另一端把“糖人”撂了起来。
他把“糖人”交给了安辰御,接过钱,并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大概是一些恭维的话吧,安辰御淡笑不语。
他举着那个“糖人”左看右瞅,又嗅嗅,仿佛得到了一件心爱的玩具。
真是,难得一见的孩子气。
“送你。”他大步跨了过来,把手里的“糖人”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的手里,“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简沫无语了片刻。
捏着竹签的手指却攥得分明。
迎着阳光,“糖人”晶亮而透澈。虽然看上去纹理显得有些粗陋,仍旧能够清晰辨出,“糖人”的眉目如画,唇角微微扬起,透着一丝不流于凡俗的傲气,美丽而不可方物,好像这世事万千,在“她”的眼下,都不过是一缕信然且淡的尘埃,不尽于实。
“糖人”的形象,酷似简沫。
“你怎么会知道我最喜欢吃‘糖人’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缓缓抬头,眯起眼,困惑地望着他。
仿佛是第一次初见。陌生、疏冷,还有隐隐的迷惘。
他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对他,老实说,除了那个冠冕堂皇的安氏总裁头衙外,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
“我说过了,谜底由你自己来想。”安辰御笑眯眯的,仍然一副让人恨极却又无法从他的目光中挣脱出来的故作深沉的样子。
“是吗?”简沫冷笑着反问,氲氤的双眸里,满满的,都是他深邃冷硬,似浓墨泼溅,刀削斧砍般锐利英挺的眉眼。
皮相不容置疑,气质绝对经得住岁月沉淀,难怪那许多女子为他趋之若鹜,如痴如狂。除了他惊人的财富和睿智外,大概,还是喜欢这个人吧。
可是--
她倏地翻手,毫无征兆地,将那轮精美的“糖人”甩向地面,瞬间,碎成了粉,如漫天星辰,闪烁着金色耀眼的光茫四散于她的脚畔,“这么多年了,很多习惯都在改变。我已经不再喜欢吃‘糖人’了。”
小时候她也这样,经常蹲在屋苑楼下卖“糖人”的小摊前,眼巴巴地望着摊主用勺子在白板上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彩虹。
然而,千帆过尽,还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回忆太美好,倒头来,反而成了一堵不可逾越的鸿墙,一轮遥不可及的冷月。
由始至终被封印,才能成就心底最美好的绝诗。他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这样的方式来揶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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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到底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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