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心里喜欢黄芪，黄芪自然也是喜欢她的。算起来，他中意绿云比绿云看上他的时间还要早，几乎在第一次见面，他的目光就被顾小姐身后那个穿着碧色衣衫、笑起来有两个甜美梨涡的姑娘吸引了。

    绿云俏丽爽快，对黄妈是贴心贴肺地好，怜她年纪大了辛苦，总是劝着她休息休息，坐下来喝口茶。

    可是算起来，她也好久没来了呢……黄芪正搬着一板豆腐，一边想着心事，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差点将一板白嫩嫩的豆腐都跌个粉碎！

    “哎哟，我的小冤家！”黄妈见了儿子差点闯祸，连忙叫了起来，“快放下放下，你是越大越笨了！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竟干些蠢事！”

    黄芪脸上一红，什么话也没说，将豆腐稳稳地搁在了案板上，才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哈哈，黄大嫂，依我看啊，黄芪不是吃错了药，是病了没吃药呢！”一个在厨房里雇来打下手的刘婶子，见了这副情景，便笑着说道。

    “啊？”黄妈大惊失色，“重楼”做的是吃食生意，黄芪要是病了可不能继续待着。她伸手往儿子额头上摸去，“你生病了？怎么不说？”

    黄芪躲了一下没躲开，还没张口，就听刘婶子笑得越发大声了，“哈哈哈，黄大嫂，哪里是那个病哦，我瞧着啊，黄芪得的，可是相思病呢！”

    “嗐！”黄妈这才放下心来，嗔怪地望了刘婶子一眼，“你就不能把话说全了，吓得我心差点跳出来呢！”

    “人家绿云姑娘可是小姐身边的人，不兴这样说的，没的坏了人家的名声！”黄妈是个老实人，虽然百分之百地愿意将绿云娶回家做媳妇，却因着本性厚道，并不愿有人明着把这话说出来。毕竟如今的风气虽然开放了些，可对绿云这样的年轻姑娘，人们的眼光，依旧是十分严苛。

    何况，她也知道自己家里贫寒，又有个那样不着调的男人，绿云即便是有顾泽芝撑腰，可是嫁进门的媳妇，总不能忤逆公爹，到时候要真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得很。

    “要我说啊，你就是太老实，绿云姑娘的心意，咱们谁不知道？”刘嫂子却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这男女婚姻之事，你们男方不主动，难道还要人家小姑娘上门提亲不成？”

    黄芪本来已经羞得脸跟猴儿屁股一样，正要往出逃，可是听了这句话，却不自禁地站住了脚。

    对啊，提亲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谁要提亲哪？”黄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一个清洌洌的声音响了起来。绿云一手撩开了厨房的帘子，探进来一张如花似玉的桃花面，“我几日没来了，黄妈、刘嫂子……你们可想我了没有？”

    黄芪一抬头，就见她一张俏脸宜喜宜嗔，一对黑晶晶的眼眸，若有似无地往自己身上转了几转。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脚底下想跑，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她走了过去，“你来了，路上热不热？这会儿店里人少，你上楼喝杯凉茶吧！”

    绿云脸上一红，又觉得自己不可做出小家子气来招人笑，便也矜持地点了点头，低低地道，“嗯，也好。”

    二人也不顾厨房里还有别人，许是两厢情悦，竟然肩并着肩，一同往外头走去了。

    黄妈大张着嘴，看着自家儿子跟绿云相携而去的背影，半日说不出话来。刘嫂子端着小菜筐子来到她跟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可是一桩好事哪！”

    再说绿云，虽然跟着黄芪出来了，两个人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都是低着头默默走路。

    “重楼”分上下两层，下头是散桌，上头是隔出来的雅间，平日坐散桌的客人多些，要想坐雅间，必得提前几日派人来订下。而这一日，黄芪依稀知道并没什么人订了上头的雅间，是故才将绿云带了上来，也算是偷个闲儿。

    木楼梯略显逼仄，两个人不得不身子挨着身子，脸上又双双地红了起来。

    绿云正在百般不好意思之际，忽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咦？”她抬起头来，只看见一角水蓝色的衣裙，掠过楼梯最高的那层，转过屏风，不见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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