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会生气罢?”薛缜蹲下了身子,虽然还是尴尬,却坚定地看着顾泽芝的眼睛。
顾泽芝又是羞涩又是惊讶,却不得不承认,心中那股淡淡的欣喜,是无法抹去的。
“你站起来说话吧……”她说话的分贝都比平日里低了不少,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去看薛缜的脸。
“你一定被我吓坏了。”薛缜不动,顾泽芝的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膝头,在微弱的烛光照射下显得如同羊脂玉一般腻白流光,他鼓了鼓勇气,抬手轻轻地握住了。
顾泽芝惊了一下,忙着挣了挣,却挣不脱。她的手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兽一般在薛缜掌心里扭动,男人宽厚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一股暖意似乎顺着十指直直流进心房。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认真地望着薛缜,“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薛缜笑着耸了耸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在顾泽芝印象里,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突然说起情话来,倒唬得她一跳。
“我知道你如今是沈家的二少奶奶,我却是被他们扫地出门的鳏夫,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心里梦里全都是你,我不愿意承认你嫁给了沈韫安,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连带整个沈家,都配不上你。”薛缜始终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双腿渐渐麻了,他似乎毫无知觉,看着顾泽芝明丽却微带憔悴的面容,只想将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全都倒出来。
“辛夷走了,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你们兄妹救了我;我远走宛亭,心心念念只有阿灼一人,是你不避嫌疑去替我照顾她至今;苏司令猝然离世,也是你派人帮我查探线索,我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待我这样好?”他表情诚挚,一对晶亮的眸子似乎要直直望到顾泽芝心里去了。
顾泽芝被他问的一愣,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她对他好,是为了报前世的恩情。可是,她真的只是为了报前世的恩情么?
“那你喜欢我,只是为了报恩么?”顾泽芝慢悠悠地问道,眼睛依旧不看他,目光顺着烛火,投向了一个悠远的地方。
“我薛缜一世为人,有上百种报恩的法子。”他被她这句问话逗笑了,可面色随即便郑重起来,“比起你冰清玉洁,我必须要承认,我已经有过辛夷了,可是她走得早,上天垂怜,让我又遇见你,你跟辛夷不一样,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谈什么冰清玉洁?”顾泽芝苦笑了一下,“我跟沈韫安是明媒正娶,即便是死,也是沈家的鬼了……”
“我带你走好不好?”薛缜看着她青春明媚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神情,似乎有幽怨、不甘、愤恨和茫然,心里便是狠狠一揪。可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却一下子将顾泽芝从绮丽的梦境里拉了回来。
“去哪儿?”她怔怔的,慢慢扭过脸来问他。
“天涯海角,你跟着我,我们将阿灼也抱出来,我会保护你们的周全,你跟我走好不好?”他用力地握了握顾泽芝的手,可她却执意地将手抽了出来,“我不走,我的事情还没做,我不要走。”
她像是突然惊醒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脸色变了几变,终于狠着心道,“今儿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你快些找人送我回去吧,这样的话,以后都别再说了!”
薛缜不知道她的态度转变得何以这样快,可是看着她整个人似乎都透出一股凛冽的冰雪气来,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不过是故意拖延时间,好对顾泽芝诉衷肠,事实上手脚还是很快,至少,不过一炷香的工夫,顾苍离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
顾泽芝见了哥哥,心终于安定些了,她不敢去瞧薛缜,低着头正要走,却不防他挡在她身前,“拿着这个,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便不会束手就擒了。”
顾泽芝抬眼一看,却如遭雷击,薛缜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银光锃亮,手柄处镂着一朵小小的芙蓉花,虽然形态朴拙,却活灵活现,似乎能闻得见香味儿一般。
“这是我自己学着刻的,你别见笑。”薛缜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可那憨态可掬的神情也不过在他脸上逗留一秒,他瞬间便恢复了表情,“日后我不在,不要再让自己身处险境,算是我拜托你了。”
顾泽芝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她握着那把匕首,心怦怦直跳。她恨恨地望了薛缜一眼,小女孩儿气十足地跺了跺脚,“你这个人,真是叫人心烦!”说着,再也不看他一眼,狼狈地冲着顾苍离的方向疾步走去,那匕首,却一直紧紧握在手中……
“呵呵,既然姑妈这样有智谋,这会儿又何必来找我呢?”几乎在同一时刻,锦平某街某宅一间昏暗的密室里,春绯姨娘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与平日艳光四射的模样大相径庭。
若是沈夫人在这儿,见到廿余年的肉中刺、眼中钉狼狈如斯,必然是要仰天大笑的,说不定她太过高兴,连贴身的大丫鬟芦苇不知所踪的事情,都不会那么介意了。
“家父曾经告诉我,我们山田家,都是男子阳刚英武、女子内敛善谋,如今见了姑妈这样的佼佼者,我才算是信了。”春绯姨娘如何听不出这话里浓浓的讥讽?她想发怒,却发现自己如今并没有发怒的资格。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田蓟……不,如今应该是山田蓟了,他年轻俊秀的面庞上泛着斯文的微笑,可透过镜片的目光却是如此冷冽,春绯姨娘光瞧着他,就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他虽然是自己的亲侄子,可睥睨她的时候,却像是一个天生的统治者。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也是一片好意,顾谢桥只有顾泽芝一个女儿,向来待她如珠如宝,若是捉了她来要挟他,他必然是不敢反抗的。”春绯姨娘也深恨顾泽芝运道太好,“谁知道她就会被人救了去,那小蹄子,实在是命大!”
何况……她瞥了瞥山田蓟,他不是喜欢顾泽芝么?原本想将她绑了来任由他施为的,也算是讨好了他,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马屁反而拍到马蹄上了,倒将自己置于这样被动的局面了!
山田蓟很敏锐,意识到春绯姨娘的目光,便转过脸冷冷地谛视着她,“姑妈向来以色事人,想必对自己在男女之事上的经验和眼光也津津乐道,我知道你看出来我对那丫头高看一眼,可是我不是你,我做事,向来很有分寸。”
春绯姨娘脸上又是红又是白,她在沈家后宅一向得意,如今被自己子侄辈的山田蓟这样当面讥讽,脸上真是下不来。可是想想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绑来顾泽芝,反而露了自己的形迹。算算时间,顾泽芝如今差不多也回到沈家了,沈家如今她是不敢回了,可沈宝珠……
“你要怎么样惩罚我都可以,只求你,帮我将宝珠带出来!”春绯姨娘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直挺挺地跪在了山田蓟面前,“我山田樱不曾求过人,如今,算是我求你了。”
她原本想让沈宝珠嫁入顾家,为此不惜绑了白萼,一方面是为了帮女儿铲除情敌,一方面是希望用白萼引诱顾泽芝入毂,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会被全盘打乱。
“那位姓白的姑娘呢?”山田蓟似乎被想到她会对自己下跪,可是他面色冷酷,也并不打算原谅她,甚至没有接她的话,反而关心起白萼的下落来。
“我没杀她,叫人将她扔在城外了,她能不能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春绯姨娘面容呆滞,只有在提到女儿的时候,眼睛才会亮一亮,“宝珠她,也是你的表妹啊,求求你了!”
山田蓟不为所动,反而轻鄙地笑了一声,“姑妈你和支那人的杂种,倒也不必跟我攀亲戚。”
春绯姨娘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想要斥骂、想要痛打山田蓟的耳光,可是她不敢,他只消一道眼光瞟过来,她就吓得不敢妄动了。
“我对国家,是有功劳的……”她跪在地上,身子已经萎顿下来,嘴里喃喃地道,“我的女儿,也是有山田家高贵的血统的……”
“好了,姑妈,”山田蓟苦恼地看着她,还是微微弯下了身子,将她搀扶起来,“你说你对国家有功,我也承认,毕竟全是因为你,我才能在沈家住了这么一段日子,也算对锦平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他扶住春绯姨娘单薄的肩头,感到她在自己手下瑟瑟地发着抖,不由地一笑,“至于你的女儿,你大可以放心,沈家的人心软,虽然做不了大事,却也干不出伤害自家女儿的事情,你在他们家待了这么些年,难道还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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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六十三 表白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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