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换做是其他娃娃，闯祸了巴不得家里人不晓得，但狗子居然还如实与钱婆子说了。”

    “所以说，一个人的品行与家境无关。”林染接过话头。

    今日之事在这样闹哄哄的场景下圆满解决，陆大花也跟苏秦氏保证领了薛培回去后不会再加以责备。

    晚饭时，王大娘突然问：“染丫头，此前你可动过篮子里的鸡蛋？”

    林染闻言摇头。

    “那就怪了，我咋记得篮子里有二十一个鸡蛋，方才却发现只剩了十一个，还有十个不翼而飞了。”王大娘夸张道。

    “莫不是你记混了。”苏秦氏问。

    “也许吧。”

    谁都没有注意到，王大娘与苏秦氏在讨论鸡蛋时黎才的脸色。

    晚饭后，秦淮因衙门有急事与田安出门了，其余人则是帮衬着王大娘收拾干净后回了自己屋子。

    黎才往后院去时，伸手一把扣住了自己一小弟，“说！厨房的鸡蛋是不是你偷的?”

    “老大，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已经跟你改邪归正了，哪里还会去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见小弟一本正经地样子，黎才疑惑，“不是你那是谁？除夕那晚半夜我起来敲晕赵子苏时，分明瞧见一个与你身形差不离的人去了厨房，不是你难不成我还装鬼了？”

    “老大你莫不是梦游了……”

    小弟说完便灰溜溜地跑远了，徒留不解的黎才在原地抓着头皮搞不清楚。

    “我说呢，初一我的头为何那般疼，原来真是你干的！！！”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黎才愣神，反应了半饷才后悔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而后才讨好地转身笑眯眯地看着他身后的赵子苏，“赵公子，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赵子苏却是不听他的解释，上前便给了黎才一记爆栗，“误会？那日我问是不是你，你还与我打哈哈！好啊！胆子大了，怕秦淮怕我家妹子，却是不怕我是不是？”

    “不不不，赵公子，赵爷，赵大爷！我没那个意思！”黎才叫苦不迭，但不论他如何求饶却依旧叫赵子苏拖了下去。

    夜幕中隐隐传来黎才那不甘的惨叫。

    “赵公子明明就是你的酒品太差，半夜高歌胡言乱语扰人清梦，我那也是无奈之举，为民除害啊！”

    “为民除害？我瞧你才是害！才是害！”

    黎才一众弟兄瑟缩在赵子苏房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秦宅屋顶。

    身穿夜行衣的两人蒙着面，在听了黎才的话后其中一黑衣人偏头，“你干的？！！”

    “老……老……老大，你说什么，我没懂。”同伴悻悻地低头。

    “还跟我装傻？”黑衣男压低声音怒道。

    “是……是……是我。”同伴卑微，“我……我当时饿么，就……就吃了几个鸡蛋。”

    “蠢货！你是禽。兽吗？连生鸡蛋都不放过？”

    “饿……因为饿。”男子继续解释。

    “回头你自个儿去与上头解释吧！！”黑衣男不悦，说着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盯看着后院地某个屋子，“那个人……怕是留不得了。”

    “我！！”同伴激动地起身，“老大，我来动手处理干净！！让我将功赎罪！”

    ‘咔——’地一声，男子动作幅度过大，只听闻他脚下的瓦片断裂。

    “是谁？！！！”

    警惕的声音自脚下的屋子里传来，黑衣男闻言拎起身边的同伴自屋檐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夜幕中。

    已经歇下的林染听到外头的动静，披了衣裳出来，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回了屋。

    —

    另一边，安和村村西。

    因家境贫困，狗子的家只盖了一间简单的泥屋，吃喝拉撒也都在那狭小的屋子里。

    不大的院子里用木头搭建起了一个锅炉棚，里面安置着一口铁锅以及几副破旧的碗筷，此处便是平日里祖孙两生火做饭的地方。

    此时，狗子正在生火做饭，他沉默不语，熊熊火光倒映在他那双充满稚气的眼睛里。

    隐约能瞧见眼里泛起的泪光，一想到今日的事儿，狗子心里便充满了无数愧疚。

    这个家本就入不敷出，因为自己的事日后家中的日子将会更将艰难。只要一想到夜深时，奶奶趁着他熟睡偷偷爬起来做手工活儿，狗子的心里就涌上数不清的酸涩。

    “狗子，把今日带出去的篮子好好收起来，那是你爷爷还在时亲手编的，可别弄坏了。”棚外传来奶奶的声音。

    狗子应声，提起脚边的篮子想将碎布单独收起来，可在揭开碎布的那一瞬，看到篮子里的东西时，他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恰巧此时钱婆子也摸索着进了锅炉棚，瞧见呆若木鸡的孙儿，钱婆子好奇上前。

    “奶奶，你看这……”狗子将篮子提起将其放到奶奶面前，“咱们送出去的东西染姐姐他们似乎都没收下。”

    篮子里，鸡蛋青菜依旧静静地躺在里面，几乎还是他们送出去时的模样。

    钱婆子眯着眼睛伸手在篮子里摸索了一把，吃惊道：“狗子，你数数这里头有几个鸡蛋啊。”

    “奶奶，有……有八个鸡蛋，还有……还有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回想起林染将篮子递还给他们时点名要狗子提，钱婆子此时才明白她的用意。

    “奶奶，这些东西……咱们是不是要还回去？”狗子的眼睛盯看着篮子里的那块肉，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钱婆子揉了揉狗子的脑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怪她没用不能叫狗子过上好日子。

    思及此，她摇头，“不了，这些咱们就收着吧。只是……”钱婆子地好顿了顿，“只是，咱们不能白收了人家的好意，更何况咱们还欠着人家的。”

    “奶奶，我晓得了！”狗子道：“明儿我上山砍柴多坎些，送去秦宅，日后染姐姐他们家的柴禾我包了。”

    狗子瘦瘦小小，因吃不好是以面黄肌肉营养不良，年纪虽不比薛培小几岁，可个头却矮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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